野心勃勃之人往往冷漠,往往给人无聊呆板的印象,因为周围已不再是他所关心的。
他关心的也许只有他自己。
黄大福是不是这样的人,龙溪并不知道。
黄大福沉默好一会儿才抬起脑袋,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般望着龙溪,喃喃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自私”。
龙溪摇了摇头。
黄大福又道:“你也认为我是个变态”。
龙溪不说话了。
黄大福道:“好,那我们就在这分道扬镳”。
龙溪还是没有开口,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黄大福独身一人走了出去,走向深不见底的夜色中。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没有信心,直到身后传出一个声音,龙溪的眼睛还是眯着,但他的声音却无比清澈。
清澈得好像能荡涤空气中的灰尘。
“你先去吧,有空来找我玩”。
黄大福枯萎的身子忽然顿住,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激动着道:“你肯认我这个朋友?”
龙溪道:“你若不将我当成朋友,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真心决心交一个朋友时,你就很难不披肝沥胆,诚心实意有时候是最好的策略。
否则不光令自己不安,也使他人顾忌,因为令你倾心之人总不是傻子。
黄大福隔着遥远的漆黑夜色,浑身都不住地颤抖,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龙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似将黑暗穿透,“你将我当成朋友,我便是了”。
这就是龙溪,黄大福虽然已奔出很远,夜晚的漆黑将他们的这段距离阻隔,吞没。
不论多么遥远,黄大福却好像能感受到一个伟大灵魂的温度,这温度自然是他自己身体里生长出来,但却好像是龙溪给予的。
重重地点了点头,夜色深沉,谁也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面对着茫茫虚空,宛如宣誓一般,黄大福的眼里不知什么时候湿润,眼泪似乎随着他的誓言缓缓落下。
一滴一滴掉落在草木深深的坚硬泥土里。
他的脚下正盛放着一朵孤零零的野花。
野花很瘦,风一吹似将它摧残。
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这野花,大风从他身旁刮过,扬起青草的香味,直到黄大福的身影渐渐消失。
只有香味,而无残躯,因为你不知道它的根是多么坚韧。
野花迎风一阵颤抖,仿佛很欢快的为一个人送别。
龙溪面对着一个漆黑方向,望了好一会儿。
田小野依偎在他身旁,此刻正拨弄着一株野草,白嫩的小手划过,低声道:“他走了”。
龙溪仍然没有将目光移开,只淡淡地叹了一声,道:“我们也走吧”。
然后,马车再次开动,地面上只留下那一株似乎为送别而欢呼的野花。
饱食的老马仿佛知道目的,兴致昂扬地拖着马车奔向更黑的前方。
田小野默默地坐在马车里,久久不语,龙溪回过头来也没有再跟她说话。
空气也好似变得尖利,田小野终于忍受不住,抬起脸望着龙溪。
龙溪注意到她的目光,道:“你怎么不说话?”
田小野道:“我不说了”。
龙溪看到她的脸,也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灵活,也很好看。
但现在却变得好像有一点凶。
龙溪似乎什么也发现不了,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敏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