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酸还是苦,龙溪的心里似乎有一种不能忍受的液体需要吐出来,他只觉得眼中涩涩的,是不是酸苦都是通过眼睛来表达的。
他十分痛苦的忍耐着,在这种近在直尺却又无法暴露自己的情况下,除了忍着还能干什么。
此刻不是爆发的时候,沉默就算不是最安全,也总比无谓的送死要强。
赐天使的屋子里发出一连串的疯笑,就好像囚犯刚刚才牢房中放出来,又好像干旱的土地遭遇雷雨,没有比这更痛快的笑声了。
龙溪慢慢移开贴在墙上的耳朵,他再听下去非发疯不可,这时候黑帮大队的巡逻已经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赶了过来。
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龙溪艰难的闪身退了出去,飞快地离开了黑帮,他一边走一边鼻子发酸的思索着。
脑袋里一片浆糊,他再也无法理智下来,怎么可能,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怎么说背叛就背叛了呢,简直一点逻辑也没有。
难过紧紧就为了荣华富贵?
没有钱的时候生活也可以五彩宾纷,有钱的时候也不一定每天快乐。
但钱并不一定可以解释出来很多问题,只是很多问题可以用钱来解释。
有时候倒着想问题反而就能想明白了,大伯服务了龙家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也不过是龙家的大管家而已,说白了还是一个下人。
下人,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出头,如何出人头地的当成主人。
虽然说龙溪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家人一般,但一个人即便再礼贤下士,但主子和仆人的关系是永远打不破的。
换句话说,不管你是谁,你对人多么好,但人的基本需求却是无法否定的。
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本就是无法否定的真理。
龙溪想到这里不觉浑身发寒,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高处难道就是抛弃道德,放弃自己的底线吗?
无论是对还是错,龙溪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因为这种伤害亲情的选择,他无法接受。
他准备回去和大伯当面对峙。
但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欧阳坤怎么办,他不能不放着不管,万一这家伙太冲动再去黑帮里闹那可真的神仙也难救了。
急急忙忙赶到西府,路面上到处都是血,从一个个血脚印判断至少有二三十人惨遭屠杀,大门已经支离破碎,门上被人用颜料写着:你杀我一个,我血洗你全家。
龙溪没有多想就飞快地跑了进去,大厅里一片狼藉,桌子和一些平时用的装饰品被砸得满地都是,欧阳坤此时正匍匐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他嚎啕大哭道:“完了,都完了,西府彻底毁了,大哥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龙溪向各处走廊里又转了一圈,又发现一大片的尸体,这些人有老有少,还有的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可以说凶手简直残忍到了极点,“大伯,真要是你带的路……”,龙溪回忆着胡天刚才说的话,这里的一切都是大伯和胡天干的,如果这样的话,这两个就算是五马分尸也不够还的。
龙溪吸了吸鼻子,不忍再看下去,他又重新走回大厅,只见欧阳坤依然趴在地上哭泣,一股无名之火顿时窜了上来,他一脚踢住欧阳坤的肚子上,大骂道:“我就说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全都死光了,就知道喊大哥大哥,你大哥早就死了,你来,你看看他们……”。
随后,龙溪将他强行拖到一个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小孩身旁,用手拍着他的头发道:“你看看他,他才不过三岁,是你害死他的,你要不去找赐天使,你要听你大哥的听,他们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