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祥现在觉得很难。干什么都别扭。原先费尽心机的保留了局党委书记的职务,现在看,实在是多此一举。还不如那些卸了任的局长,一卸任,打声招呼:有事找我。拍屁股走人了。爽快。现在呢,有些事想过问,人家根本就躲避着他,自己无法过问。而有些诸如精神文明之类的事,自己本不想过问的事,人家偏偏来请示你。甚至就直接安排给你了。自己也弄不明白什么事是请示蒋局长的?什么事是蒋局长请示自己的?到底谁支配谁?谁大谁小?
这个体制本就是怪胎。是权利平衡的结果。一段时期来,都是局长兼任党委书记,称为党政一把手。而如今呢?设有正局级的正职党委书记一人,正局级局长兼党委副书记一人。这个结果是县委贾书记利益平衡后的产物。
当初的工作是怎么作的,只有茂祥自己知道。所付出的努力,不能和外人说。当时,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等萧天和索燕菲他们的事,安全办妥之后,在顺顺当当的退下来。谁知道萧天那面是怎么搞的,消息一天不如一天,弄的自己也很无奈。只好拼着这老脸,保留了一个还能牵制别人、给人一个威慑作用的职位。
到了茂祥这个年纪,对权利的欲望,是一矛盾体。一方面是想长久地拥有权利,运用权利,摄取所需。另一方面又想尽快地摆脱权利,顺顺当当的回家,安享晚年。而现在的当不当,正不正的局面,真是为难。但个中原委,有谁能知道呢?
更令茂祥为难的是要帐的太多。倒不是他欠人家的钱。而是他在位时,承诺人家的事情,因个中原委,没有兑现。人家自是耿耿于怀。茂祥所承诺的大都是老同志,老朋友,老部下及孤儿寡母子女工作的调、转、招的问题。答应按政策办,对符合政策的,没有给办,又耽误了人家的事。人家自是不肯善干罢休的。现在,人家明知你已经不好使了,但见你仍占据着原来的办公室,仍在担任正局级的党委书记,所以,怀有各种目的的人,就来找你办你承诺的事。和他大吵大闹,特别是那些孤儿寡母的人,曾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人,如今希望破灭了,他们立时就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于是他们进屋就骂,接着就嚎哭大叫。弄的全楼的人,都办不了公。任你怎么解释、劝说,就是不好使,非得出够了气,才走人。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回。更有甚的,竟把自家亡人的骨灰盒,摆在了茂祥的办公桌上。这那里是来找办事的?分明是来会气的。
蒋局长便宜了。有索书记在,他一推六二五,全推到索书记身上了,大有幸灾乐祸之感。茂祥太不明智了。蒋局长也没办法,只能推到他身上。
腊月二十八。局召开了系统合同兑现大会。照例是中午会餐一顿。把退二线的老同志都请来了。
包徵今天是喝高兴了。一是苦闷的心情难得晴了,又有回到大家庭的感觉了。再就是基层领导轮番前来敬酒,本来很有酒量的包徵,也不免有些闪脚。话也多起来了。
包徵是有怨气的。他原是计调科长。掌握全县粮油调配的大权。在计划时期,这个位子可了不得,是个大肥缺。这次被上飞劝退了,他是怎么也想不开?局长级有个二线,我一个小科长弄个二线算是什么?更令包徵怨恨的还是茂祥这个人。
包徵有四个孩子。都有了工作,但都不在粮食系统。大姑爷的单位早就放假不开资了。包徵多次向茂祥请求,要把大姑爷调进粮食系统来。那时的粮食部门吃大锅饭,亏损再多,也保证开资。来粮食部门的趋支若鹿。茂祥答应了。毕竟包徵在粮食系统干了一辈子,一个孩子也没安排在粮食系统不说,包徵向组织从没要求过什么,这次为安排子女问题,张回口求人,也属人之常情。
答应归答应。但最终就是没给办。明白的人,提示包徵,要他表示表示,包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