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家的铺子里,亮着幽暗的灯光,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佝偻着身子,伏在布案上画着线。
楚凝香要拔剑,顾乘风抢先握住了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
老者转回身,抬手将宽框老花镜拉下来一些,看了看顾乘风,说道:“进来,我给你量一下尺寸,看女人的身段儿我在行,男人差点儿意思。”
顾乘风没有动,看着他满是风霜的脸,问道:“您老贵姓?”
老者答道:“姓赵,人称赵一剪。”
顾乘风点了点头,姓赵,跟他的猜测一样,赵一剪,这个浑号应该是说他的手艺好,裁布料一剪到底,衣料就浑然一体了。
赵一剪又说道:“进来呀,你不是要唐装吗?怎么?怕我呀?”
顾乘风对楚凝香说道:“待在这儿。”
“不。”楚凝香拒绝。
顾乘风瞪着她斥道:“你这么不听话,你师父知道吗?”
楚凝香也瞪着他,顾乘风严厉地重复道:“待在这儿!”
然后走进了老齐家铺子。
赵一剪拿起围尺,说道:“把外套脱了。”
顾乘风将外套脱下,露出了腋下的手枪。赵一剪皱了皱眉,说道:“小伙子,你的枪这样放,穿这种外套儿,拔枪可不容易啊……我得给你想个招儿,让你不用解扣子也能拔出枪来,还不能影响美观……”
赵一剪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边给顾乘风量尺寸。顾乘风平举着两臂,问道:“老人家,凝香的旗袍,您老是专为她做的吗?”
“是啊。”赵一剪平淡地答道:“这丫头身材特别的好,她那件旗袍,可算是万里挑一了,别人是穿不出样儿来的,不是绑腿就是露臀。”
顾乘风回头看楚凝香,丢给她一个得意的眼色,楚凝香白了他一眼。顾乘风转回头问道:“您老什么时候见过凝香?”
赵一剪放下围尺,转回到布案上,背对着顾乘风答道:“我没见过她,是前天晚上,鬼差领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她在这里唠叨了好长时间,留下尺寸就走了。等她和鬼差走了,我一看尺寸,觉得这姑娘的身材好得不得了,所以就照着尺寸做了一件,可没想到,你们是地府的人。”
楚凝香问道:“什么女人,她说了什么?”
顾乘风穿上外套儿,看了楚凝香一眼,这丫头是没想到吗?那个女人,十有八九是她的生母。
赵一剪看了楚凝香一眼,而后一边画着线,一边慢吞吞地说道:“她说她守着你二十多年,每年都会给你做衣服,但苦于没办法给你,所以才来求我给你做一件旗袍,说你穿上旗袍肯定会迷尽天下所有的男人。”
楚凝香眼圈儿泛红,咬着牙忍着,顾乘风走回她身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温柔地说道:“肩膀借给你,哭出来吧,虽然会耗气血,但你这样憋着,会伤肝气的。”
“我为什么要哭,关我什么事?”楚凝香扬着脸,眼神倔强地看着顾乘风。
赵一剪还在絮絮叨叨:“唉……真是老了,当时就没想明白,她一个鬼,还跟着鬼差,为什么跑来求我做活人的衣服,唉……老糊涂了……”
楚凝香嘴唇儿发颤,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腮边滑落,将头抵在了顾乘风的肩窝儿上,顾乘风轻抚着她的后背,幽幽地叹了口气,楚凝香哭出声儿来。
楚凝香哭了一会儿,轻轻推开顾乘风。顾乘风松开手,转回身看着赵一剪问道:“您老既然知道我们是地府的人,为什么不跑,还给我做衣服?”
赵一剪答道:“我为什么要跑?这是我的地盘儿,我不过就是弄死了两个不懂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