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既失,孟度领军二十万退驻晋熙郡。晋熙郡下有一皖水,十里河畔长满芦苇。时已深秋,芦苇渐黄,微风拂过,起起伏伏,犹若海浪。若疾风骤起,更是惊起雁雀一片,风声鹤唳间听上去更像是鬼哭狼嚎。
孟度遣密使入江夏郡呈送书信,直言梁军伐魏而归,疲敝不堪,已难堪再战。苏护若要取胜,只要在芦苇荡中设下埋伏,而芦苇茂密,沼泽泥泞,士兵交战必用不上全力。届时,他会领军入瓮,但求一败。孟度又在密信最后嘱托苏护要善待梁军兵将,不可纵杀无度,待南境一统,这些降兵降将能用则用,不能用则解甲归田。
苏护看罢,心中感觉除了几分昔日的赤诚之心,也有一些无奈与失落。苏护知道,孟度在伐魏时已经攻克魏国数座州郡,如果不是为了抵抗蜀军,那么将梁王的旌旗直接插到平城的皇宫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时势造英雄,英雄多歧路。如果孟度不是庐陵王的门生,两军相峙,英雄相遇,斗智斗勇下,胜负皆是未知。现在,孟度为了成全自己的座主,竟然放弃了所有的名声。只求一败,而天下可成,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气魄啊。
苏护在江夏郡整顿军马,出兵晋熙。一边以燕青为先锋去晋熙郡城下搦战,一边令钟离秀和和萧鸿渐领军埋伏于芦苇丛的沼泽之中。
孟度见燕青搦战,亲自带领十万大军杀出晋熙郡。
燕青见梁军势众,只交战数个回合,就佯装败退,仓皇西顾。
孟度领军追赶,来到皖水河畔的芦苇沼泽,勒马停住,只听得眼前的芦苇荡中窸窸窣窣,虽是风声,却尽是杀机。
一名将军见孟度犹豫,就说道:“都督是担心着芦苇之中有蜀军埋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放把大火把敌军烧死。”
孟度听了,心头一惊,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态说:“梁王让我讨伐苏护,我们就应该活捉苏护并宣示百姓。如果我们将他烧成黑炭,谁又会相信我们真的取得胜利了呢?”
又一名将军大声嚷嚷道:“我见蜀军不过数千,而且仓皇而窜,我们人多势众,只管追去,百人擒一,还怕不能取胜吗?”
“继续追击!”孟度下令,可是语气中颇有几分沉重。他知道,对于很多梁军来说,这将是一条不归路。
燕青领军西逃,一边逃跑一边观察身后的动向,如果距离远了,燕青还会故意放下速度以待敌军。因此在这场拉锯一般的追击之中,两军始终相隔不远。
追击的梁军见蜀军寥寥无几,于是各个贪功冒进,很快就把原有的阵型散不成形。
苏护见梁军追击深入,亲自擂打战鼓,埋伏在芦苇丛中十万蜀军奋勇而起。钟离秀领一只铁甲骑兵从梁军侧面突出横击,直接将梁军截为两段。
梁军见状,军卒大恐,顷刻之间,军伍队列也随之陷入了更大的混乱,梁军四处奔散,十万兵马溃不成军。
孟度见军伍散乱,本想收兵集结以避冲突,可是点名官很快就回来禀告说:“众营皆空,兵士死散,无人应答。”
孟度无奈,正在犹豫,却听见身旁一名将军劝道:“都督大人可径直往皖水前走,不可回头。我们一定要抵死保护您回到晋熙。只要都督在,梁国就有希望。”
孟度闻言,悲伤的落下泪来。想起苏护,他狠下心来,策马疾驰,只带领十几名兵将感到冲出芦苇荡,赶到皖水河岸。十几个人沿着河岸奔走数里,才寻得一条渔船,分几次狼狈渡过皖水。
经此一战,梁军十万兵马损起九,丢弃甲杖十多万,辎重和粮草更是无可胜数。
孟度早有军令,两军交战,不可滥杀,若有违反以命偿还。众兵将多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