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兵压境的消息在三天前传到新郑。
此刻,正值午饭之后,新郑城里最热闹的时刻。但宽敞的西门大街上,仍丝毫看不到行人和商贩的影子。
望月楼前,昔日门庭若市的场面再不复存在。冷清的厅堂外,临近中心大道的那座望亭下,仅摆了一桌一椅。
陈亦飞身穿白袍,一只手臂支在木桌上,捏着一只小小的茶盏正陷入沉思。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拥有着一双剑眉,和深邃若海的双目。目光中带着一丝梦幻般的迷茫,映衬着一张俊雅无双的脸庞,充满了落寞和沉寂的色彩。他的身材高大挺拔,却又不失俊秀儒雅。洁白的长袍虽然破旧,却浆洗的一尘不染,予人一种玉树临风的舒畅感。
一声吆喝,从东南拐角处清晰传来,旋即,马蹄敲打青石板的响声灌入耳鼓。
陈亦飞不动声色,优雅的举起右手,将盏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一道身影从巷口飞速冲出,借着惯性,瘦削的身体突然纵起有三米的高度,左脚在对面的高墙上一撑,灵狐般划过一道弧线,快速变向,向望月楼的位置冲了过来。
“唰唰唰…”
一排劲弩射到空处,钉到青石砌就的墙体上,绽出点点星火。
六匹暴烈的战马冲出巷口,马背上坐着六名彪形大汉,俱身穿斑驳的兽皮坎肩,戴着兽皮帽,一个个杀气腾腾。帽檐下飘扬着长长的黑发,更显得他们狂野而且狰狞。
“钟离逊,龟儿子哪里逃?”
六名大汉手持弩箭,纵马狂追。
“陈亦飞,救我。”
名叫钟离逊的年轻人健步如飞,陡然一个凌空翻,灵巧的越过陈亦飞,躲在木椅背后。
“你又偷了别人什么东西?”
陈亦飞淡淡的问着,将壶中的热茶倾入小盏。
“这次没有得手。”钟离逊并不否认自己的动机,愤然道:“只听到他们说了几句话,就遭到他们无情的追杀?若非老子跑得快,早死在这群材士的强弩之下。”
材士是韩国的特种精锐部队的称号,和秦国的锐士,赵国的胡刀,齐国的技击,魏国的武卒齐名。
此时,新郑的老弱残兵都开往洧水布防,城里只留下五百名材士,用作护驾。也不知钟离逊听到的是什么秘密,惹得这群人大动干戈,非要杀他灭口。
陈亦飞“哦”了一声,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
值此风雨欲来之际,除非叛乱,赚开城门去买好秦军,还有什么好买卖可做?而不顾一切的当街追杀钟离逊,更从侧面印证了他们欲盖弥彰的心理。
六匹战马在二十米外停下,来回的走动。马背上的材士卫兵勒住缰绳,身体随着战马的走动在上下起伏。
“钟离逊偷了我们的东西,太子颓严令,必须将此人活捉或者杀死。这是国事,跟你陈亦飞没有半个大子的关系,希望你勿要插手。”
陈亦飞抬头,认出此人正是材士卫队的伯长(一百人的长官),名叫卫无讹的一个恶棍。在望月楼声名狼藉,经常以怪癖的手法摧残女伶为乐,曾被自己痛打一顿,隔着二楼的轩窗扔到了西门大街上。
陈亦飞浓眉皱起,对于此人,他有着深深的厌恶。
“陈亦飞,识相的,赶紧让开。”
卫无讹收起强弩,右手抽出腰间青铜剑,狠狠的盯着两人,双目射出野狼一般的凶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陈亦飞冷哼一声放下茶盏,回敬着对方咄咄逼人的眼神,说道:“就算你的主子来,陈某也不会正眼瞧他。哪里轮到你这种小人大呼小叫?卫无讹,带着你的手下,立马给我有多远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