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万这“死”字一出,盖盏脑中忽然一亮,哎呦!对呀,这麻风病在他们永庆镇叫“发风”,以前永庆镇附近的村子里但凡有人得了这病,也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钱还是没钱,一定会被镇上的人冲到家里强行带走。他们说是带出去治病,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带出去治病就是拉出去打死,因为这病没办法治,所有人都害怕会被这病传染。
闹发风的时候,整个镇上的人都人心惶惶,小时候的盖盏被大人们那种发自内心里的杀意给吓住了。他还记得那一阵镇上组织的武装人员到处挨家挨户的查“发风”,有一天半夜,那群舞刀弄棒的人就到了道观。
盖盏记得自己被那种要打要杀的阵势吓得缩在被子里抖成一团根本不敢伸头看一眼,师父带着几个师兄站在院子里好说歹说又送钱又求饶,好不容易才将这群人给送走。等那群人走了,师父将自己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哄了一夜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随着盖盏长大风病倒似乎是再也没有在镇上发生过,只是当时那种恐怖紧张的氛围成了儿时的一处阴影。思及此处,盖盏的心头也显出一丝寒意,退意萌生转身便要跟着两只小鬼一起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月黑风高之时,背后响起一阵特别突兀的开门声。老鬼和小万受了惊吓都抱在一起,在这空无一人又静的出奇的村子里猛地听的这样一声倒也让盖盏头皮发了麻。但到底是见惯了鬼怪之人的道士,盖盏镇定心神缓缓转身去看,却见那条长长的平房内有一扇房间的小门开了一半,有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门内。
老鬼和小万吓得不敢抬头,将头埋在对方的肩颈处瑟瑟发抖。盖盏眯着眼睛在那些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去打量门内那个的身影,却不想那个身影首先开了口,声音苍老干涩:“小安?这么晚了,怎么你还在外面?”
盖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接着那个身影便缓缓从门内挪了出来。每走一步就传出“咚”的一声声响,等那个身影挪到月光下的时候,盖盏一见心头顿时一震。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肢体残疾的人走了出来,就着头顶不甚明亮的月色,盖盏看清了那人左手杵的拐杖和空荡荡的右裤腿。那人身体虽残疾行动动作却麻利,不一会就走到了院子中间。
那人朝盖盏快步走来,倒让盖盏看了个清楚。这是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也不知是遭遇过什么,没了右腿右胳膊。老人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棉衣,脑袋后面一头长发蓄了辫子垂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晃来晃去。明显这老人到了夜间视力不佳,对着盖盏伸着脖子眯着眼睛不断叫唤:“小安?小安?”
盖盏一时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老人家,我不是小安,我在这荒野处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想……”盖盏的话都还没说完,那杵着拐杖的老人浑身上下就哆嗦了一下,他单手杵着拐杖以一种超乎盖盏想象的速度往后退了两步,提高了音量警惕的问道:“你们把小安抓到哪里去了?他没得病,没得病!你们不要抓他!”
盖盏一听转头看了看身边缩着脖子的老鬼和小万,知道他们一定是闹了误会忙道:“老人家,你误会了,我没有抓那个什么小安,我只是路过的,想来这里借宿一晚。”那老头一听,抖得越发厉害浑身上下抽搐起来,左手立马就和手边上的拐杖分了家,只听“嘭嘭”两声,老人手中的拐杖掉了,没有拐杖支撑老人家金鸡独立站立不稳,惊恐的摔了在地上。
盖盏见状,想上前去搀扶。老鬼和小万连忙制止:“别上去,小心被传染!”盖盏一听心里有些忌惮便愣在了原地,直直望着那个浑身发抖的老人不知如何是好。
正自思量,那个发抖的老人又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含着一种胆怯和卑微小心翼翼的朝着盖盏拜了拜磕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