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熊熊燃烧的火;
炙热,火焰散发出的灼人气焰;
烟,呛入肺腑的毒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何能洗尽罪孽与铅华?
惟熊熊烈火燃尽,方不着一丝迹痕。
白客被一阵滚烫的气流和呛人的烟尘呛醒,他剧烈的咳嗽着,口干舌燥,喉咙生烟。头发被肆意的火舌舔|舐,焦灼成一团,紧紧吸附在滚烫的头皮上,十分难受。
“卧草,着火了?”白客惊骇莫名。
借着熊熊的火光,白客看见自己此刻正躺在一个三角锥形的帐篷里,躺在一张平铺在草地上的亚麻布床单上,赤|裸着上身,身上有几处破皮的地方被涂上了草药,身边的帐篷正被肆意的火焰吞噬殆尽,劈啪作响。
伤。难道是先前从马上跌下来摔的?白客不知道自己晕倒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根本想不了许多,白客触电般跳将起来,急忙忙开始翻找东西。
他没有找到那把独角兽纹剑,没有看到给他敷草药的好心人,也没有看到伤心的清影沫少主。
火势还在蔓延,凶猛的火舌几乎舔|舐到了他脚边的青草。
“不好,刺客追上来了!”白客后知后觉,一声惊骇道。浑然顾不上疼痛,几个踉跄抢过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抱头便冲出正在燃着大火的帐篷。这个动作放在平时绝不会耗费他丝毫力气,而在此时,却已经疼的他龇牙咧嘴,血气倒涌。
到处都是火。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燃烧着的帐篷,剧烈燃烧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尸体,满目伤痕的尸体。
白客疯了一般的去翻找那些尸体,然而除了身披兽皮的土著民之外,根本就找不到一具身穿白衣素裙的女子的尸体。
清影沫少主人呢?
刺客得手了?
“卧草,马,马呢?”白客已经震怒,震怒到直骂脏话。
没有马。
夜行者是狼,狼很聪明,也很残忍。
聪明的狼怎么可能留下健壮的马匹给猎物,任凭猎物骑着快马去追赶自己。
璀璨的星空布满苍穹,妖冶的火焰舔|舐星空,静美与邪恶共存,这是所有世界和空间都共有的不二形态。
沮丧,绝望,无力,无尽的悔意。
白客跪倒在地,哀嚎连连却又无所适从。
他并不是因为疼痛难忍而嚎啕,而是因为绝望和后悔。
从那处溪谷到这片草甸,中间只隔着一片茂密的松柏林,之间唯有一条泥土路相通。
所以就算自己的马匹再快,坚持的时间也足够长,但是,那还是不够快,不够长。
因为狼的特性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怎么可以晕倒?
他怎么可以抛下手无缚鸡之力的清影沫少主去独面残忍而凶险的狼群,去直面嗜血如狂的夜行者?
然而,绝望是没有意义的,后悔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清影沫少主已经落入敌手。
或许,她已经惨遭毒手。
那么,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承诺?
承诺就是个屁!
白客觉得自己很可笑,也很可悲。
他辜负了神隐将军的信任,辜负了清影沫少主的信任,而且,他还弄丢了神隐将军的忠臣之剑。
如此即便自己以死谢罪,都会成为一个笑话,一个耻辱。
不,我绝对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