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走后,阿晚疲惫躺在地上,看着明月当空,梨花簌簌落下,心中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刚才那阵蚀骨的疼痛袭来,让他脑中隐隐约约又闪过一些画面,似乎看见云初面色苍白躺在石棺里,周身汩汩流着鲜血。
他想上前救她,却一动也不能动……
他看着自己的那只手,素白的衣袍上,还带着云初的鲜血,用手轻抚上去,便有一股噬心的灼热从指尖传来。
他松开手,随着夜风轻轻飘了起来,梨花在他的周身飞舞,又穿过他的身体跌落在地上,他一直飘到树梢,整棵花树如同一张床,软软将他托住。
他直起身,朝花树随意挥一挥衣袖,树顶的花瓣立时从枝桠上剥落下来,如雪花一般,铺了一地。
他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双手,良久……
……
云初一觉醒来,阳光已经透过窗棂照了进来,宫芷听到她的声响,低声劝道:“娘子,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还早。”
“不了,穿衣梳洗吧。”话一出口,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沙哑得如同砂砾一般粗糙。
“娘子……”宫芷关切唤道。
云初朝她安慰一笑,起身下床,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梳洗打扮起来。
准备停当,她看看沙漏,已经接近辰时,用手指了指商兰和角荷,示意她们跟着,缓步朝屋外走去。
一出房门,她突然呆愣在原地……
只见阿晚一袭白衣站在竹林下面,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第一次高高梳起,用一枚玉冠固定。
他的脸颊瘦削,却有着非常优雅的弧线,使原本精致淡雅的眉眼,更显出几分深刻,这样的深刻令他的神色间多了一抹悠然又神秘的气质。
他拈花一笑,走到云初身边。
靠近了,她才发现,他的白袍上面,多了一些繁复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令他看上去恍若神祇。
阿晚见她一脸呆滞,如玉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一晃,面上露出调侃的笑意。
云初回过神,眨眨眼睛,眼角的余光瞥见丫鬟们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掩饰般咳嗽两声,快速向外走去。
阿晚一直走在她的身侧,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带着宛如春风的笑意,让云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松澜院,与昨日一样,赵妈妈和丫鬟们一脸肃穆的站在院中,一见到云初,赵妈妈脸上挂着三分笑意迎了上来。
“七娘子,太夫人刚刚进佛堂,您请进。”说着便把云初往正屋里引。
云初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许氏跪坐在蒲团上,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一眼,指着身侧的蒲团,笑着说道:“坐这里。”
云初垂目见礼,嘴角弯出带笑的弧度,老老实实依言跪坐在蒲团上。
许氏一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无端想起了张氏。
当年张氏就是这样,温柔恭顺,骨子里却带着一种倔强,这种倔强与偌大的后宅格格不入,只会让人生厌。
她的笑容淡了下来,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云初,自顾自的诵起经来。
晨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将她们跪坐的身影拉得很长,香灰在阳光里伴随着诵经声翻转跳跃,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云初的神色恍惚了几分。
是了,当年她在掩梅庵里,也是这样,终日诵经,祈求神佛护佑,让她早日脱困。
阿晚走进来,跪坐在云初的面前,看见她神游太虚,生怕昨天的状况重演,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晃,见她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