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悉索索好似老鼠偷油,他大声喊道:“谁?干啥的”?!
屋外传来了一个女人惊恐的哭声:“大哥,是我,豆瓜家的。你起来一下,我家里死了人,我害怕”。
骡驹子听清了,是水上漂的声音。他坐起来,两个女人拽着他,不让骡驹子出屋。骡驹子甩开两个女人,忿然说道:“谁都有跌跤滑倒(这里形容遇到困难)的时候!全村里没有一个男人,你让水上漂找谁”?
萝卜到底年纪大点,她也跟骡驹子一起穿衣起来,说:“他爹,我陪你一起去”。
两个人来到院子中间,骡驹子问水上漂:“谁死了”?
水上漂一边哭一边回答:“你去了以后就知道”。
黑月夜,繁星满天,启明星高照,隐隐约约传来黄河的吼声。
三个人匆匆忙忙来到豆瓜家院子,看院内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水上漂流着眼泪说:“爹,咱们回屋,外边天冷”。
骡驹子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明明豆瓜爹还活着,水上漂却说屋子里死了人,这个女人骗谁?
萝卜释然,感觉中水上漂忒大胆,深更半夜跑到人家炕上拉汉。幸亏她一路跟来,要不然骡驹子要让水上漂坑惨!
豆瓜爹颤颤栗栗站起来,用手指着豆瓜媳妇的屋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在哪里”……
骡驹子想,既然来了,索性看到底。推开门进屋,微弱的灯光下看见炕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骡驹子后悔不迭,这肯定是一桩风月命案!他退出屋子,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筹莫展。
倒是那萝卜起了恻隐之心,看水上漂站在一边抽泣,问道:“大妹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姐姐说清”。
——原来,那天夜里板材钻进水上漂屋子,正干得起劲,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闷棍,打人的人趁着天黑跑了,板材直挺挺地躺在水上漂的炕上,昏死过去。水上漂叫醒了爹,把孩子交给爹照看,她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力气,根本挪不动死人,无奈中顾不了许多,跑到骡驹子窗前,把骡驹子喊起来。
豆瓜爹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话也说得硬气:“货郎兄弟,这是板材自作自受,你帮我把死人背到树林子里,要多钱咱们商议”。
萝卜拽拽骡驹子的袖子,悄声说:“他爹,这样的事情咱管不了”。
东边天上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再不处理尸体就来不及了。骡驹子对水上漂还有那么一点隐情,他沉吟着问豆瓜爹:“替人消灾的事,钱给的少了恐怕不行”。
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让萝卜和豆瓜爹都以为骡驹子是为了钱才肯去背死人。豆瓜爹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大方,他拍拍胸膛,说出的话底气十足:“那当然,银钱出在世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干脆明说,我打算出三百银元,咋像”?
骡驹子稍作沉吟,进一步要挟:“先交钱后背人”!
水上漂回到屋子,停一会儿用一个小布袋子装出来一袋子银元。
骡驹子把钱交给萝卜拿上,回到屋子背人。那板材死沉,把人背到脊背上,两条腿离不了地,豆瓜爹把两条腿用绳子绑在一起拽着,连拉带背,好容易把板材背到一处树林子里,两个人把死人放下来商量,感觉到放在树林里还不保险,老婆尿尿沟那边有一处悬崖,干脆把死人从悬崖边推下去,即使有人发现了也好交待。
谁知道那“死人”一下子跃起来,骂道:“骡驹子我****妈!别人的事情你跑来瞎搅和干啥”?
骡驹子也不是吃素的,一拳打得板材倒退了几步:“你****的还活着,没死?那你装死干啥”?
豆瓜爹看板材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