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悄然无声地爬起,洒在太陵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已过了宵禁,除了打更人时远时近的声音,街道上一片寂静。
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这个时候大多已经睡下了,毕竟太陵城不是杭州城,不会有人顶着刺骨寒风,见月色入户,便欣然出行赋诗一首。
在大梁日落而息几乎是所有人的常态。
可凡事都有例外,越是夜深人静,那些在白天见不得光的“老鼠”也越发地活跃了,在皎洁无瑕的月光下,一双双凶恶的眼睛藏匿其中。
外城的鱼龙坊便是这些老鼠藏身的地方,和它的名字一样,鱼龙坊——鱼龙混杂之地,到这里来的人,大多是从事杀人越货买卖的亡命之徒,但也不乏有一些富贵人家到这里来这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据说这些年来,那些在皇城司备案里未结的凶杀案大多是出自鱼龙坊的“卖家”们之手。
朝廷曾多次敕令皇城司整顿这条街道,但奈何这群亡命之徒却是极为谨慎,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做出动作。这些人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况且他们之中大多还熟谙易容之法,只要出了这鱼龙坊,朝廷拿这些人便无半点办法。
而这些亡命之徒中让朝廷最为头疼,也最为神秘的组织当属无名。
在杀人越货这条贼船上,他们称得上是业界的楷模,号称人皆有价,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只要能给的出令他们满意地价格,他们就有胆子敢接下买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却又胆大包天的组织,做事却显得极有规矩,无名的任务向来都是指派,在此期间杀手不会与雇主直接碰面,事成后杀手则提钱走人,但如果事情走漏半点风声,所雇的杀手便会自绝经脉,绝不会留下半点不利于雇主的线索。
所以即便是皇城司追查无名这么多年,仍是没有抓到一个活着的无名杀手,更谈不上找到这个组织核心的成员。
而此刻,鱼龙坊的最深处的小角落里,一个年轻人带着一张面具推开了一扇又重又旧的木门。
屋子里阴森森的冰冷,窗户被人刻意用黑色的幕布盖上,所以连微弱的月光都无法照进屋子。
年轻男子朝黑暗处轻声喊道:“掌柜的,开张不?”
寂静了良久,黑暗中终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黑皮多,风紧,最近不接活,客官请回吧。”
“别急着拒绝,按你们出的价,我加十倍。”年轻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黑暗中,老者眉头一皱,显然是对价格有些动心,但还是耐着性子,沉默了片刻后才干笑了几声,恭敬问道“客官好大的手笔,难道这点子扎手?”
年轻男子闻言轻声笑道:“不扎手,对你们来说也不算太难做,只不过是我大梁的太子,你们之前也派人去刺杀过的——不过都失败了,哦,昨天死在城南的那个是你们的人吧?”
“黑皮?”老者立刻警惕道。
“嗯哼?这么警觉的啊?本来还想多陪你们玩一会的。”
“找死!”
下一秒,在黑暗中的老者一掌拍翻了椅子,只听啪地一声,椅子的碎片四处纷飞,年轻男子微微一笑,身子微微一侧,躲过从身旁飞过的木片,随后用袖子轻轻挡下扑面而来的灰尘,稍稍站定,露出藏在腰间的一柄刻着紫色麒麟的寒铁短刀。
“枢机司朱大元,今日来请你们几位去死。”
“原来是枢机司的捕雀人。呵呵,真年轻。”黑暗中另一道声音响起,声音雄浑中正,显然并非先前说话的老者。
“江湖上的确有这么称呼我们的,但是我不怎么喜欢这个称谓。”朱大元也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