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总督府建在雁回山上,山上画阁朱楼摩天碍日,山下则是北陵军的精武卫校场,无论春夏秋冬,操练之声从不断绝。
做了大半辈子将军,甚至让天下诸国闻风丧胆的张平山此刻则蹲在自家府邸的院子中,正拿着半块用白水煮过的鸡肉给一只白猫喂食。
那白猫在府中显然被养得极好,不仅通体毛皮洁白如雪,体型也尤为丰润,好似唐朝时媚态横生的华贵女子。
老人还给这猫起了个同样富贵的名字:玉环。
张平山次子张邺一脚踏进庭院,看到父亲正在喂猫,也没敢过去打扰,只是站在门口处轻声道:“父亲,听说你找我。”
张平山没去立刻理他,直到他喂饱了那只白猫,随后将它抱在怀里,这才抄着一口很重的辽地口音,嗓音如同几十年的烈酒朗朗说道:“桌案上有三封密信,你先去读了,再来找我。”
张邺立刻点头,从庭院走到中堂,在一张金丝楠木的桌案上,拿起三封已经被拆开的信,依次阅读。读第一封信时张邺脸上神情沉重,继而又拆开另外另外两封,神情先是惊讶而后竟是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他将三封信重新放回,脸色严肃地走回庭院,沉声说道:“父亲,信我看完了。”
张平山抬了抬眼皮,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白猫:“既然看完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邺思考了片刻,低声询问道:“大哥他……?”
话只说了一半,张邺欲言又止。
张平山并未抬头,只是低头继续摆弄怀中的白猫,表情淡漠。
“你大哥是怎么死的,我心里有数,至于你在想些什么,我用玻璃盖想都想清楚。你以为你大哥死了,我就会把整个张家的决定权交给你?你小子还不够格。”
张邺面色骤变,他连忙道:“父亲,儿子绝无此心!”
张平山嗤笑道:“那文官的官服上织的是禽,这武官的官服上绣的是兽,只要穿上这身袍服,我们便都是衣冠禽兽,文武百官谁也别说瞧不上谁。可自从当初咱家出了条藩王的大蟒,这朝廷本就浑浊的水,被搅得更混了。你大哥这些年做了什么,我这个当爹的清楚,但也懒得去管。我不是没提醒过他,但他仍不知收敛,所以落得此等下场绝对也怨不得谁。”
张平山身子缓缓前倾,将白猫放回地面后,低头拍落衣服上的毛,他继而说道:“我张平山十六岁便追随先帝破土开疆,半生戎马为的就是自己子孙后代能过的好那么一点。那皇帝小子却总想着我什么时候会功成身退,可若是没了我这一把老骨头顶在北陵,大梁可有人能镇得住完颜家的那些饿狼?万世之功,一步之遥。一步踏空,大梁国便万劫不复。说到底,当今圣上终究是没想明白这个道理。”
张邺小心翼翼道:“我听说皇上这次可是彻查了一大批在朝官员,那咱家在朝中岂不是也要遭受牵连?”
张平山摇头笑道:“不会,那密信中说的很清楚——倒张党而不倒张家,皇上既然都舍得让三皇子入北陵,我张平山若是还护着那些掉进钱眼儿里的臭虫们,不是就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
“那……小妹会不会拒绝这门亲事啊?”张邺有些担心道。
张平山斜睨了他一眼,语调怪异:“拒绝?这可由不得她,既然生在我张家,就该为整个家族做点什么,这就是她的命。难不成,她还怕大梁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子配不上她?矫情!”
“可我听说那三皇子的行径在太陵城是出了名的放荡,光是青楼一项,那三皇子便有过一掷千金的荒诞行径,这样的人,小妹能看得上吗?”张邺轻声问道。
张平山冷声斥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