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陵城的百姓在大年三十这天的皇宫外,见到了那位才归太陵便又要出太陵的三皇子殿下。
满朝文武大臣皆穿官服,他们仍是惊讶于皇上昨日在大殿上让宦官宣读的那条圣旨:太子禅位,立长皇子卢承渊为太子,赐婚三皇子与两北总督次女成亲,外封燕勒王,永袭勿替。
他们都被皇上蒙在了鼓里,甚至他们还在那日早朝上还天真的以为,皇上目的只不过是拿那个不走运的户部尚书开刀,提醒一下权势滔天的张党权贵而已。
可直到今日,他们才彻底明白,皇上是在与上柱国张平山做一个交易,而他们这些为那位大人卖命的走狗,也成了这场交易的砝码。
丽景门外,由长皇子卢承渊从天策军中亲自筛选出来的一百名轻骑兵,手持清一色的金银钿装梁刀,在城门下肃然而立。他们不同于那些兔死狐悲的衣冠禽兽,眼神中反而充斥着些许不明所以的期待。
大梁灭唐之后,卢承渊并未将唐军残存的十余万轻骑全部坑杀,而是从中留下了一万名精壮甲士,把他们驱赶进去校场并分成两队,让其进行捉对厮杀。
生者入天策,死者入黄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天策军入营将士第一天就要明白的道理。
而今日出现在城门口的这一百人中,虽说多半是在那场搏杀中侥幸活下来的士兵,但卢承渊却似乎丝毫不怕他们会在半路上叛变,相反他对这些士兵极为信任。因为他们在被挑选出来的同时,也被下达了一道密令,只要他们能护送三皇子完成任务,回来后他们要官帽子便给他们官帽子,要银子便给他们银子,若是仍想留在军中,回来后再不济也能做个督伯。
他们本就不是那为知己者死的高尚名士,多年在沙场上的九死一生,让他们变得更像是趋利避害的野兽,这样的条件让他们没理由拒绝。
卢景枢却是自始至终的神情淡漠,他没去与那哭的像个小娘子似的朱大元依依惜别,也没去找那还在生自己气的大哥跟前讨骂,只是冷眼看向一名身披红色锦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俊雅男子缓步朝自己走来——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亲生骨肉、他的二哥卢生煊。
生得一双狭长狐媚眸子的卢生煊朝他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寒暄道:“三弟这次回来,怎么连见一下我这个二哥都不原意吗?你外封为王这件事竟然还要经他人之口传入我的耳中,三弟是不是有些太不看重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了?”
卢景枢轻笑道:“二哥平日里那么忙,我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惫懒货哪敢去打扰二哥?要不这样,等我到了封地,我请二哥到我那儿去喝酒怎么样?”
卢生煊眯眼笑道:“好,一言为定。”
“那,不送。”
“再会。”
二人彼此恭敬,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对性情温良的兄弟,可二人背过身后,眼中的阴煞杀机却寸寸迸发。
卢景枢转身上马,面色阴沉不定。却在这时刚好看见一女子从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中冲了出来摊开双手拦住了他。
他散去脸上阴霾,轻声笑道:“你这是想一头撞死在马前?”
柳如是默不作声,依旧是死死地盯着卢景枢,任凭那群知道她身份的太陵城士子们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
“哎,那不是柳花魁吗?上次去瘦春楼的时候听说是被一年轻公子哥赎了身。”
“那年轻公子哥不会就是这位三皇子殿下吧?”
“怎么可能?三皇子的行径可是出了名的放荡,虽说那柳花魁平时只卖艺不卖身,可是青楼的姑娘又有哪个是真的清白的?这种不过是稍有些姿色的花魁,还犯不着三皇子这种人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