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很快接到任书,调他为将作少匠,又得到柳府上的书信,大致明白了调职的缘故。他将手头的事务整理妥当后去向牛弘辞行,牛弘勉励道:“吏部与将作监虽分工不同,所做的事都关乎国生民计,并无高下之分。营建东都是陛下看重的,既叫你去必大有深意。你随着宇文大人边学边揣摩,总是能得到历练。”
云舒称是,出来再去向何妥辞行。何妥问他如何看待调任一事,云舒道:“如今陛下不喜举荐、世袭,想推行因功授职。越国公等却盘踞吏部收不了手,致使吏部成了角力之地。学生既是举荐出仕,家里又得罪越国公,还沾着柳家的裙带,被清出来也在意料之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离开也未必是坏事。只是东都那边仍由越国公总监,学生过去后怕是福祸难料。”
何妥点头,又道:“牛尚书话虽说的简略,大意是对的。洛阳那边……看似凶险,实则未必。皇帝不肯杀柳述、杨谅,便是恐怕杨素气势过盛。柳述不死,你便不受太大牵连。为师先前担忧皇帝不用你,如今他既然用了,就是要拿你立个榜样。若是立住了,你就能开辟出一番天地。”
云舒一时绕不转,请教道:“学生愚钝,请老师明示。”
“东都大事非比寻常,皇帝叫你去,是存心叫你跟着立些功业,好叫人看见他量才选用,并无亲仇之分。这一层杨素必定看地透,是不敢明着违背的。再有,杨素虽跋扈,也是个识才、惜才的。先前李靖、李百药都得罪他不浅,因他爱惜人才也未予追究。故而你只需将本职内的事竭力做好,莫去招惹杨素,他自不再来与你计较。”
云舒跪谢何妥指点,回去后说与云起听。云起咂摸一阵道:“我却不能赞成何老头子的看法。有杨素和宇文恺在,谁还能抢着什么功绩?你好好儿地回来才是头等大事,功业什么的需量力而行!另外,外头只知道李靖、李百药被杨玄感引为知己,却不曾听说他们得罪过杨素。何老头子又如何晓得?”
云舒道:“师傅待我不薄,想必是真的。”
“你又忘记他当初是怎么扳倒苏威的……他与杨素必有些瓜葛。”云起笃定道。“我吃过杨素老儿的亏,不放心你独自去。这样,我明天便去辞了城尉的事,陪你一同到洛阳去。”
“那岂不是误了兄长的前途……”
云起在弟弟头上弹一记。“都去看城门了还谈什么前途?何况前途有你要紧么?”
云舒也笑了,说:“这一去洛阳,估摸得一年多才能回来,我想走之前去看望父亲母亲。”
“好,鄠县来回三天足够,待我辞了事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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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纪夫妇离开长安后,便寄居于百余里外的鄠县草堂寺内。平日随寺内僧众听经论法,有几位投契的居士闲来走动,一腔悲愤倒也日渐平和下来。云起兄弟来探望令夫妇俩喜出望外,听闻二人要去洛阳,将各路消息合起来点检一番,总觉凶多吉少。为云舒推测几个应急的法子,也无十足把握能生效。夫妇俩既忧虑又无奈,只得嘱咐诸事存疑,三思而后行云云,说着李夫人已不由拭起泪来。
云舒不忍父母伤心,笑着劝说:“有兄长陪我,总是多长一倍的心计。凡事儿子小心应对便是。”
李文纪夫妇别无他法,只得强作宽心留着住了两三日,这天兄弟俩准备回去,李夫人舍不得,挽留道:“寺中自今日做法会,不论僧俗皆可参与辩经。且去听一听,清清心也好。”
云舒、云起算算日子尚够盘桓一天,便应下。陪父母去看时,正值一位少女与数位居士辩经。说是辩经更像是从容淡定地阐述要义,她舌灿莲花吐珠纳玉,直辩地僧众齐声喝彩。云舒听地叹服,云起却一心只在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