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夜半,弯月如钩,寒气袭人。长廊下那人慢慢走下来,廖承东也慢慢靠过去。两个人近了,几乎同时轻声唤出对方的名字。
“海云。”
“承东。”
廖承东情不自禁握住了沈海云的双手,问:“怎么还没睡?”
沈海云轻轻抽回手,说:“我不放心,一直在等你。”
“何凤建回来了?”廖承东问。
“回来看了看,又走了。”沈海云说。
廖承东又握起沈海云的一只手,柔情万分地说:“海云,太危险了,我不许你再做保镖了。”
这一次沈海云没有拿回手,她说:“我会注意的,你放心。承东,我知道你在做大事,你也要时刻保护自己啊。”
好久没在一起说说话,此刻的廖承东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就那样看着沈海云。淡淡的月光洒在沈海云的脸上、身上,划出她柔美的轮廓。看着看着,柔情也像这倾泻的月光般从他心间奔涌而出,他抱住她,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她浓密头发上,说:“海云,我才应该保护你啊,让你遭罪了……”
此刻,沈海云心头虽也泛起柔情蜜意,但比起廖承东她要清醒许多,她说:“承东,我挺好的。你不要这样。”说着就挣脱开他,说:“我遇到一个人,我看她就像你的母亲,可是我把她弄丢了,我在找她,我会让你们母子团聚的。”
廖承东说:“不用找了,我晓得她的下落,我也晓得她就是我的母亲,我们会重逢的。海云,等我完成了任务,我们带着母亲一起离开这里。”
“承东,你的事我多少听说了点,我能猜到,你不光要对付日本人,你还想找何满庭报仇,可是,何满庭阴险毒辣,又有日本人撑腰,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海云,不是我一个人,有许多跟我一样的青年人都在跟日本人斗。对了,你跟在何满庭身边都听到些什么?”
“除了出门,他从来不让我靠近他,他也很少跟我说话,倒是安杏跟我讲了不少事。承东,我看得出来,安杏可能就是何满庭的女儿。安杏跟何满庭、何凤建可不一样,我看她怪可怜的。”
廖承东点点头,他忽然想到罗铄主动接近安杏吸纳她进入他的组织,又想起安杏讲廖仲发主动跟她聊家事的事实,就觉得廖仲发此次回来一定跟安杏有关,就问沈海云道:“安杏怎么不一样了?”
沈海云说:“她反对她妈妈跟何满庭,她想离开那个家,她还说她喜欢你。”
廖承东还是点着头,正是豆蔻年华的安杏单纯善良,自从结识了她,他就在思考怎么更好地保护好她。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连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都还没头绪,谈何保护她呀。他想等过年去屯溪,他会想办法让她跟何琴音一块去部队,远离这肮脏的地方。他忽然又觉得有句十分重要的话要跟沈海云说,就问:“海云,安杏跟你说没说过我跟琴音的事?”
“说过,安杏心眼好,她说她羡慕何琴音。”
“海云,你相信我跟何琴音是真结婚吗?”
“我愿意相信,何琴音人漂亮,还有文化。”
“海云,”廖承东凑到沈海云耳边,轻轻说:“她是新四军,她跟我这样是要保护我,我也可以保护她。我们也像上次跟俞春红一样,都是假的。海云,我的心里搁不下别的女孩,我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
沈海云听着,不觉滴下热泪。她何尝不知道他不会真给日本人做事,她又何尝不晓得他的心里还有她。那次目送他跟何琴音出发时,瞧他远远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了他心里只有她。可是眼下,他不能让自己成为他完成任务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