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人可好了,我们姓孙的十来户本家,哪家没得到他的恩惠?我不相信。”廖承东说:“现在世道乱,你看不出来谁好谁坏。我没有骗你,你回家吧。”那人说:“既然来了,我就要弄清叔叔到底是好人还是汉奸。你若是说了假话,我连你也不会放过。”廖承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那你就留在我这吧,有时间去城里查访一下。”那人不吭气就回去睡觉了。廖承东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看看表,不到十点,就进工棚里躺下了。
何琴音一直就在办公室里待着。此刻,她的心里无法平静。她不心疼厂子,心潮涌动是为了廖承东。跟廖辉从相识相知,到谈婚论嫁,从他突然失踪,到廖承东的出现,再到她把他当成廖辉,一路走过来,竟像是演戏一样。戏里,她体会过爱意,发出过愤怒,有过悲伤,也有过彷徨。跟他在一起过日子那会,她曾经对自己说,要把廖承东当做廖辉,安心跟他过。可她能做到,他却做不到。他总是打不起精神,身体还出现毛病。她知道,是他过不了那个坎。如今,他跟范媛媛过起日子,状态却好很多,人也精神多了。这让她不禁生出妒意。但她不怨他,他本来就是那么纯洁的人,他美好的心灵哪里能容得下虚假和邪恶。完成了今夜的任务,她即将奔赴新四军驻地,开始新的战斗岁月。要说有什么放不下的,只会是他了。她知道,他未来的路只会更艰难,父亲狡猾加残忍,哥哥鲁莽也凶狠,都会对他构成实实在在的危险。幸好,沈姑娘回来了,不然,她真的下不了离开他的决心。
何琴音看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多了。这时,她听到了远处几声炸响。她知道,那是水雷爆炸了,敌人的军舰一定正在沉没。她兴奋起来,正往屋外走,就听到隔壁雄鸡一声长鸣。她去隔壁房间,拉亮灯。那只雄鸡见她来了,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她抱起它,那鸡就将长脖子放在她的颈脖处,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何琴音越来越觉得它就是一只不平凡的鸡。当初在寺庙里,它是一只平常的公鸡,现在,它不是了,它能管人事,似乎还能先知先觉。她小声道:“廖辉,要真是你,你就显身,我不害怕。”鸡像是听懂了,将头贴在她的锁骨处,磨蹭着。何琴音感受到了那份温存,这份温存绝不是一只鸡能做到的。她又说:“我要走了,你留在这帮帮弟弟。”那鸡干脆将头贴着她的前胸,一动不动,他们就这么温存了好一会。
突然,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何琴音看看表,十一点了,她放下鸡,走进办公室接听电话。是哥哥打来的,让她快出来开门。她问为什么,何凤建说:“码头那边出事了,马上就有人和物资运到厂里,你准备一下。”
这一突发情况让何琴音顿时不知所措。炸厂行动只有不到一个钟头了,突然来人来车,她该怎么办?
何琴音打开厂大门,看看天,天空漆黑一团,没有一点星光,也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停止流动。何琴音就站在大门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是廖承东跑过来了。他走上前说:“我听到了爆炸声,一定是军舰被炸了,路上见不少鬼子也出动了,琴音,这边情况如何?”
何琴音立即跟他说了突发情况。
廖承东说:“琴音,太危险了,停止执行吧。”
何琴音说:“可这也是极好机会。你想,鬼子和物质都送上门来,此时不动手何时动手,我不想放弃。”
廖承东说:“可那样你怎么办?”
何琴音说:“承东,听我的,快回去,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说着就推搡他。
廖承东就是不肯走。
此时,汽车灯光已经朝这边射过来了,何琴音奋力将廖承东推开,说:“承东,我爱你们弟兄。”说着就跑回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