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终究只能变成回忆,即使把双手挥向天空,也不能把天上那颗自己中意的星摘落到身边,既然已经升上,早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人们之间的细细粗粗的线便在磨损着。
李润家的尸体的火化在这天的晚上,那天繁星满天,是个好天气,或许也是托了那场夺取他生活权利的风沙的原因,不过总归是个好天气。笔直的烟尘飞上天空,漆漆黑黑,闪烁着三两的星点,在罗秋阳的眼中,看云烟升上,而后到璀璨的银河里,那些紫色蓝色的星间,李润家的面庞若隐若现,他好像白了些,一直向前的头微微向后撇了撇,隐约的嘴角间好像扬起了些。而后他化作璀璨,流向繁星。罗秋阳看着,哭泣着。
……
无论如何,日子总要像前走,后勤到达后的那天一切都慢慢的开始回到了正轨,尽管死去了的许多人依然在对着还活着的人产生影响,不过终究会在长久的时间的作用下化作记忆中的沙尘,虽然留下遗迹但活着的人不会永远活在其中。
何况,对于死去这样的事情,在曾经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未必没有经历过,既然在那样长久的时间里能够活下来,那么这次想来也是可以的。
作为必须要首先坚强起来的那一些人,罗秋阳等一应指挥开始漫长的与心情挣扎的日子。每日里压榨战士们的体力,夜晚也不放过自己,常常是对于一个工作一直工作到深夜。
尽管开始时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但是总归有过相似的经历,在一段时间之后,不久后一切事情回到了正轨上,战士们回到了饥荒前热火朝天的场面,指挥们回到了饥荒前每日了思前想后的场面。一起仿佛与以前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少了一些人而已。有些人恍惚间对着身后说两句话,话要说几句才能猛然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了。愣一会,而后落寞的摇摇头,擦一把汗继续自己的工作,希望能依托强烈的体力劳动而忘记掉一些东西。
待到经历过这样的一场经历,这马兰基地才能称得上是马兰基地,有些人集体的被埋在了这里,有些人才对着这里产生了感情。
这一晚,是事情已经过去后了整整两个月的一天,基地里的气氛有些微微的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所有人心里似有所觉,但又只是模糊的直觉印象。如此白天里仍旧是低头将自己的体力榨干,但当明月初升,却没有人能够睡着。看着外面明亮而圆的月亮。所有人心里才发觉,今天,原来是十五了。
死去儿子的中年人,安静躺在自己的床上,本来是平静的睡着,但到夜里的某一刻,他的眼睛徒然睁开,精神在一瞬间回到他的脑海,他以为只是不打紧的事情,但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着之中,他的心情才有了微微的变化。最终,他放弃继续睡去,双手枕在头后,看着头顶的帐篷布,脑海里开始翻腾。
……
伦玉川眯着眼睛来到自己常去的地方。现在是深夜,地上有些明晃晃。一个个帐篷黄黄的在他身周,仿佛一个个未知之地,但其中的气息传来却又给人安慰之感。他走过熟悉的地方,来到目的地。是一处山丘,蹲坐着一个人,一个他等了很长时间的人……
……
到某一刻,中年人不经意间抬头看向帐篷外的明月,当那些光进到他的眼睛,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才徒然想起,他的儿子,死去了。而后,他开始憋住自己,却到某一刻难以制止,终于哭出声来,这哭声传染到另外的人,最后,基地里的一些哭泣起来,另一些人亦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救赎着自己。
在山丘上陪着罗秋阳的伦玉川听到了。轻轻喘息一下,一直僵硬的肩膀软下来。终于好了。看着远处的明月,他心里想到……
无论如何的悲伤,无论如何的遗忘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