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一个清晨,上坝村里,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伴随着他的出世,万里无云的晴空骤然聚集起大片的云团,村里最有文化的王半仙便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云起,说这孩子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谁不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儿子好呢,当下,张全盛便给王半仙包了一封红包。
按照村子里的惯例,孩子百岁这天,张全盛家摆了满满一院子席,请全村的人来吃饭——其实也就二三十户人家罢了,上坝村太偏僻了,有办法的人都搬到下边靠近乡子的地方了,王半仙却是个特例,听说他是从县里搬来的,至于为什么,王半仙却是一个字儿都没说过。
穷乡僻壤的流水席,说白了没点什么,一大锅炖得稀烂的肉汤,里面还有煮好的鸡蛋,再加上素糕片子管饱,就足够让大家兴奋不已了。
“全盛啊……你家……儿子……嗝……可……了不得……”王半仙多喝了几杯酒,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张全盛也是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喝得不少,他晃晃悠悠地举起酒杯,说道:“还得……谢谢……老哥哥给取的……好名字,来……走一个!”
“来来来……”王半仙年纪不小了,之前就没少喝,此时已是强弩之弓,他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趴在桌子上喃喃道:“……这一双眼睛……嗝……”张全盛凑过来听,只听了这半句。
“以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来……”王半仙的声音越来越低,这后半句,已是低不可闻,最后,伴随着一阵鼾声,彻底睡了过去。
晚上,张全盛躺在炕上,看着窝在女人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想起了白天王半仙的半句话,说到:“翠娥,今天王半仙说孩子的眼睛好看嘞!”
躺在一边的李翠娥看了看襁褓里的儿子,抿嘴一笑,道“可不是,这孩子眼睛黑眼珠子大,乌溜溜的,可好看来!”两口子说了会儿话,便沉沉睡去了。
睡梦中的孩子,忽然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李翠娥没有点灯,摸黑在儿子腿间一试,笑着骂道:“小屁孩子,又尿湿了。”说完,起身去炕沿取尿布了。她没有看到,三个多月的张云起盯着房顶,笑了……
一转眼,十二年过去了。
又到了张云起的生日,当地的习俗,管小孩十二岁生日叫做“圆锁”,也是格外要庆祝的。这天刚好是星期天,张云起早早就穿着新衣服去和同村的孩子们玩了,李翠娥则在家里准备中午的饭食。
外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奶油大蛋糕,张全盛去城里干活,没在家,心里惦记着儿子的生日,特意从城里订了蛋糕让人捎回来。
“李婶婶——!不好啦!二毛……二毛的眼睛流血了!”一个小孩猛地推开院门,大吼道。
“咣当”一声,李翠娥手里的面盆就掉了,她急吼吼地跑出来抓起那小孩问:“咋啦?二毛咋啦?”
“婶儿,就在小河边,我们正玩呢,忽然二毛说他眼睛不舒服,我们一看,他眼睛就流血了!”小孩拉起李翠娥边跑边说。
王半仙拎着酒壶正要进院子,和那孩子撞了个满怀,他一问,脸色一变,道:“坏了坏了,偏偏是今天,怎么想起去河边玩了呢?快走快走!”说着,赶忙转身朝河边快走过去。
看着张云起眼睛里不停地流下血水,李翠娥已经懵了,她慌乱地扯出兜里的纸想给儿子擦干净,可那血似乎是流不尽,很快就把母亲手里的纸都洇透了。
王半仙腿脚不快,此刻才追过来,他扒开李翠娥捂着张云起的手,仔细看了看,问:“二毛,疼吗?能睁开眼睛不?”
张云起也吓坏了,听到王半仙的话,感觉稍有些安慰,便随着他的话轻轻转动眼珠,似乎……好像……是不疼。“睁开眼!”王半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