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手把手教我的时候,我当然是讨厌的,那时我既没为刀付出什么,也没从刀上获得什么。只是老头子拿着鞭子叫我学,好咯,谁叫我爱着老头子呢,那我就学呗。
五年寒冬苦秋、炎炎酷夏,手上一层茧子长在另一层茧子上面。然后呢,然后当然是接受,再到心底里喜欢。一个男人,哪怕是一个男孩,谁没有一个英雄梦?他们梦着自己天下无敌,宝马香车美人。哈!我这俗人哪能例外呢。
这些天我仔细的想,为什么阿郎疯了呢。也许是局外人旁观冷眼帮了我一把,我有了些头绪。
叫我不练刀,除非我死。这不只是老头子的遗愿并且也是我的意愿了。那么就要把疯阿郎杀掉,而不叫他发觉。
这些天我仔细的想,其实疯阿郎在一个月前我进来这家道馆的时候就有诞生的契机了。刀者,应该是锋利无双的、应该是以一当万的、应该是宁死不屈的。他应当孤傲得像一匹老朽的跛足狼王,在临死之前也要疯狂的用牙齿咬去敌人的一块鲜肉。
但看看我!进了一个坐吃等死的地方看着小孩子们玩精灵对战收集徽章再去精灵对战的过家家幼稚游戏!啊!一个清洁工,一个胸无大志无所事事的清洁工!我虽然每天练刀,却把刀意扔了。就像我虽然拿着碗吃饭,却把饭全都洒到了地上,虽然有吃饭这动作,但也只有饿死。
我才明白,刀不仅仅是刀,他也是我的灵魂的一部分。他并不只是神经控制肌肉的运动,他也是我为之甚至能够付出死亡的信仰。信仰,多么沉重的词!而我,在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之后,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信仰。
想到这里,我以前的忧思郁结忽然一散而开。从我有记忆起,我就承担了莫名的压力。一个人如果重生一次,他有很大机会成为哲学家,至少,也能成为哲学研究工作者。
生与死,存在的意义。这两个问题缠绕我到如今。上一世的我和这一世的我缠绕在一起,我终于发现我两辈子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轨迹。即——出生,工作,死亡。生与死不可能被喜欢或者讨厌,可是两辈子我都不能任性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因疑问生烦忧,因烦忧致抑郁。到此时种种压力我都不在乎了。
三十年寻到一个信仰,我怎能不为之欣喜落泪疯狂?我明天就要走!我等不及了。我明天一早就向小刚和奈奈子说关于我辞职。然后立马去家,不对,去警局,如果阿姐不在警局那么我打电话给她。我明天中午前一定跟她说,我不呆了!我要走,我要去广阔的世界寻刀的本意!
她不同意,那么她也就不要管我了!我也不会再叫她阿姐。一个想把我逼疯而囚禁我的恶毒的人,怎么可能是我的阿姐!
我越写越激动,我浑身冒出大颗的汗水,我的眼睛禁不住悲伤也淌下泪来。看来我是做不成不哭死神了,我的眼泪也换不了珍贵的黄金了。
我要去收拾东西了,尽可能使一样都不落下。笔止于此。
——阿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