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大雨过后,天色终于转晴。
一圈很大的白,当中一团惨淡的黄,它就是太阳,病恹恹看着没什么精神,昏暗的天空与浑浊的河水在迷雾中牵手,比之海天一色的感觉还要真实。云潮时期,这样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人站在河边向周围观望,世界就像一杯做坏掉的奶酪,或者是一盘子刚刚用木棍搅拌过的烂泥巴,湿漉漉糊在身上,沉重难以负荷。
混沌当中,一排军官在泥泞中艰难前进,气喘吁吁攀上一座小山——更应该叫着土堆的地方,试图找到不同于眼前的景物,和希望。
前后,左右,天上,地下,肉眼,设备。最终,大家失望地看看彼此,心内默默叹息。
“狗娘养的。”
咒骂着、但不知道应该骂谁,雷鸣少将憋了一肚子火,他把目光投向身后,看看忙碌的军营后再转回来,对着那片看不透的迷蒙痴痴相问。
“大家觉得,霍青的主意怎么样?”
接到军部命令之前,前线与指挥部的想法大同小异,已制订、并且积极实施越冬计划,突然间来了一支小分队,方针被迫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刚看到计划的时候,前线将官精神大振,重新畅想起渡河之后,甚至设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随后当大家冷静下来,从物质角度研究可行性的时候,才意识到将会面临的困难,与极有可能出现的巨大凶险。
“水淹三军......说的多轻巧。霍青只知这边地势高于对岸,却不知道土质。”
低头看看沾满泥浆的军靴,雷鸣需要用力才把脚从淤泥中抽出,“断江截流,不能靠这种入水就烂的稀屎,要从十几公里外炸山取石,还需要木材,人力,机械,钢铁,和能量!这种工程,这种天气,这种道路,全军非得把别的全部放下,竭尽全力不可。”
周围没有人接腔,只有凄冷的风呜呜作响,感受不到日光的温暖,反而带有催促、逼迫的意味。
物质,前线军队最最缺乏的东西。雷鸣提到的那些东西,包括随处可见的石头,每一件都关系到部队能否扛过凛冬严寒,如今却要通通丢到水里,且不保证成功。能量就更不用说了,粗略估计,要把这条大坝建成,连机甲的能量储备都要拿出来用掉。
“做不成等于自杀,即便做成,我们还剩下什么?还能干些什么?”
心里的火焰又在升腾,雷鸣想要怒骂,最终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没时间再犹豫了。”
时间,时间,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时间多么宝贵,然而,当真要把十万人的性命当成赌注一把压上,谁敢轻易开口。
“也许,霍青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人群当中有人开口,说着雷鸣最不想听的话:“黄少丰的话有些道理,霍青知道建造大坝多么困难,只是不说出来。将来计划如果成功,功劳是他的,不成功是因为别人无能......”
“闭嘴吧。”
雷鸣转身盯住那名冲军部下派的督导,神情冰冷:“冯上校,你怀疑霍青的动机?”
没预料到雷鸣的反应如此激烈,冯歇脸色红涨,仍坚持说道:“我只是说出一种可能。”
“你们也这样想?”雷鸣的目光扫过周围,挨个儿去看众人的眼睛。
周围人纷纷躲避其视线,不敢、或不愿意反驳。
看着众人的反应,雷鸣额头蹦出青筋,“我告诉你们......不,我郑重地警告你们。”他一字字缓慢说道:“霍▏青▏不▏是▏那▏种▏人。”
严厉的口吻换来更深的沉寂,来自各个部队的指挥官们面容肃穆,不知心中何思何想。而在讲出这番话之后,雷鸣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