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过万之郡能有几何?”贾诩不客气地反驳回来:“张济降兵虽新附,料仁政下无需多少时日便等融入,且河南兵马之精,世所罕见,何畏首畏尾至此?”
这话亦不差,除南阳、三辅那般特殊地外,天下一郡之地能养兵上万的并不多,更别说河南卒兵这般尽是精锐,只是四面全为强梁。这点兵马如今也仅能维持住守势,真还算不得多。
一句话夸过河南精兵,贾诩又冲田丰道:“吾观河南诸强邻,李傕郭汜性猜忌,又惧长安生变,轻易并不敢离京,张杨反复,离邺城近而长安远,河南若取其与袁绍为敌,李傕等定乐见;兖州曹操虽重利轻名,不可不防,然闻其已于汜水关遭败,定忌河南,又与徐州方起衅,亦难再犯;刘表纳粮京师,除为得名望,恐亦有苟安荆州之心,不足虑;唯剩袁绍,然其虽强,心腹之患却在公孙、李傕,黑山次之,河南河内之地,其尚难顾!且河南曾取邺城、助黑山,不为河内事,两下便可得安么?”
仔细听完他的高论,田丰苦笑道:“文和所谋不差,然却亦为行险,其中若稍有差池,致河南根本尽失,却是得不偿失!便得河内,两郡之地亦难守全!”
“河内可智取,无需过多兵马,非只行险!”贾诩摇头否认道:“今吕布寄居张杨,为势所迫尔!非主非友,吕、张定互有防范之意,河内主客难明,河南正可于中间之,趁其乱而取,兵不再多,又无大损耗!至于守备,若力难逮,得之后亦可不必分兵专守,只遣官吏、衙差委任诸县便是,事急难顾时,可复弃之,所损便不大!”
无论邓季还是田丰,只要纳入治下,都很难起事急难顾时抛弃百姓的念头,想想李傕等劫掠颍川、曹操屠徐州便可知其中之幸酸,这位毒士提起这事时却淡淡的浑没当会事,或许这就是差距所在?
如贾诩所言,河内或真该图取?邓季自家拿不定主意,听到这里,只得转首去看田丰。
弟子下不了决心,田丰终究要求稳,只得无奈道:“便取河内,亦得待徐公明归来,吾等留一军守河南,一军外图方可!”
说完这句,田丰又看向贾诩道:“文和既肯为河南出谋献计,何不就此出仕?”
贾诩在邓季面上扫了一眼,笑笑未再接话。
田丰却是不知,贾诩不愿留李傕等身旁取祸,更不会再轻易出仕,之所以在两人面前献计取河内,为的只是再观察下邓季这位河南之主!
要将性命卖给他人,总得观察清楚,有取有舍才是。
如今看来,尚不合格!
之前邓季留给贾诩的印象根本就不是一方之雄,倒似略通文字借此在市井中混日子的士子,又或军中一名不愿出战的低级将领。
他身上有很多缺点,在贾诩眼中,其它不足倒还罢了,最大的缺陷在于这人没野心!
野心或者说欲望,是推动人去行事去进步的动力,只要是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可贾诩将计谋说得如此通透,各方面考虑算计周全,已是十拿九稳,邓季却仍还下不了决心,就可见他的野心很小,或者说,能维持现状就是他的野心和欲望!
自从趁董方伏诛事纳得许多西凉兵组建两军之后,外敌的威胁似乎小了许多,他就像一个小富即安的农夫,只因家中有了几十亩薄田和耕牛,已是心满意足,只要情况不变坏,他就不愿去努力谋取更多财富。
贾诩只知道这结果,却不知这其实还是来自于邓季内心深处的那份茫然,那种不知所措,那对最终是否去争霸所持的模棱两可态度。
作为一个有着不少自卑感,才学、魄力、待人接物都有不足的普通人,在乱世中生存,这种态度本无可厚非,除非你生而有慧,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