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明明已攀登上城墙,破城在即,却还是被对方拼死赶下来。
最令人恨得牙痒痒的,还是城内那支悍将孙观率领的重甲骑。西凉人自认精于骑战,然而与这支人马皆着鱼鳞甲的重骑相比,西凉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能耐还在自家上面。
他们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畏惧,也很少犯错,每每在战事最要紧的时候杀出城,在乱军中突进突出,刀锋所向都是最要命的地方,帮助城上守军一次次化险为夷。
每日的厮杀,都从四门前开始——攻城前想摆拒马、鹿角,阻止其重骑冲突,每天都未能成功。
西凉军几次设伏想要把这支重甲骑吞下,城楼上的牛角号又每在关键时候招呼他们撤离,避开陷阱。
战事不顺利,让许多本准备随大军入关中发财的人,生出些许后悔之心。
若发不了财,反将性命送掉,岂不冤哉?
战场上谁说得清楚,一支流矢便能要了性命去,更别说还有支随时可能从四门杀出的夺命重骑。
好在现在是夜间,知道城内军马都很疲倦,不大可能出来袭营,邓季其它的军马离得也远,十万大军营内,西凉军士还能放心大胆地入梦。
苦战连月,攻城的西凉人也不轻松,大部分倒下就有鼾声响起。
除了巡逻值夜的军士,大家都睡得很沉。
他们梦中并不知晓,大军营帐北十余里外的渭河上,一支由二三百艘船只组成的队伍,正撑篙划桨逆流而上。
天公作美,今夜月色上好,船夫能看将河面得一清二楚,连照明的火把都不用点起来。
这些篷船都不大,舱内空间最多载十个人。
北人善骑,南人善舟。司州卒兵以悍勇敢战而自傲,自谓天下皆可去得,然对这江中行船,都只觉得是最痛苦害怕的差事,出发没多久,大半以上就晕了船,一路来直吐得昏天黑地,省去三餐不食不说,不少还黄胆水都吐出来,让水军袍泽笑得打跌。
直接昏昏沉沉入睡的最幸福,又吐又睡的就难捱了。
当然,到冀县河岸后,为不让岸上西凉军听见响动,每一个还在晕船呕吐的都将声音竭力压制得很低,除了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江面上只是诡异的寂静。
这是由水军都尉管承率领的司州水军,舱内载着的是才赶到准备参战的荡寇军,当然,战马全都留在了长安,才养好伤的他们这次只能步战。
自从随族兄管亥投奔邓季,管承这位随黄巾起事的海贼就负责督练水军,只是一直没什么用武之地。
黄河不比海上宽敞,一年还有好几个月因冰封而不能行驶,同为卒兵,司州水军最大的用处仿佛只是运输军马、百姓渡河。
但司州毕竟还是有一支水军的,只是这一点,多数人都忘记了。
以司州水军,再雇请些民船,运送荡寇军也就够了。
若不是距离实在太远,还要穿过匈奴人和袁绍的地盘,早在开战之初,邓季就想能否遣他们直接驶过整个河套,到黄河上游协助威烈、虎牙一起,阻西凉军马过河。
然而与田丰、贾诩、徐庶等计议过几次,耗时太久风险又实在大,只能作罢。
不过到黄河上游参战不成,顺渭水而上倒也是一步妙棋。渭水上游虽然水浅,司州水军却也没有大船,正能通行。
汉阳郡百姓还在等待秋收的日子里,管承已受令,领水军在渭水行过一遍,探查清楚往来水道。
就因为有这样一支奇兵,司州一方才决定放西凉军入境来打,坚壁清野,将决战地点选在汉阳郡,让张辽领威烈军死守冀县吸引韩遂、马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