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兵家自古便有言:军不可妄动!今为荡平敌仇,主公亲帅诸军于此,义师讨逆,合州上下莫不翘首以盼。若无尺寸之功,黯然返归,卒兵、万民必谓受挫大矣!诸敌共犯司州,愚妇皆谓主公危矣,四等民下怀异心者不甘雌伏,本蠢蠢欲动,得此良机,岂不觅机生事?司州七郡或无马超、焦触辈邪?存亡之际,凡事不可不慎!若因此番退兵折去锐气,致人心涣散,内贼渐生,势更坏矣,彼时便鼓百万之众,亦复难挽!”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说得徐庶、太史慈等尽都呆住。
长久以来的顺畅,给大家一种感觉,似乎司州令旗挥处,便有百万民踊跃赴死,却忘记了潜在暗处的危险——百万之民,并非都对邓季治下的司州心悦诚服。
最大的隐患,就是已被拆散开的世家豪族!
邓季憎恶世家豪族,是因为自掌权柄以来,豪族世家一次次给他添乱、扯后腿;是因为他两世都只生于普通农家;是因为再世为人的他并不能接受特权者享受的大部分特权。
所以势力发展起来之后,邓季很乐意将治下一家家宗族拆得四分五裂,同时也要卖好,在最大程度削弱世家的同时又不至于丁点力量都借用不到。
这种情况下,被拆散的宗族确实损失不小,但邓季治下急缺可用之才,世家们还是分散地掌握了许多权利。
军中稍好些,文官出自世家豪族的就非常多,邓季委以重任的有田丰、杨立、邓芝、韦康、卫觊等,底层的县令、文吏、夫子中则更多。
并不是说这些人全都反对邓季,世家豪族也是人,有人能在自身利益受损的情况下还衷心支持四等民之策,自然也有人暗怀不满。
平灭河内宗贼之后,四等民之策在整个司州推行,没有再遭遇更大的阻力,邓季以下文臣武将都已渐渐忘记之前的不易,忽略了反对者其实一直都还存在,只是蛰伏得深、隐忍得久而已。
司州内部不会只有一个焦触、一个马超。
来自后世、认知有限的邓季不会真正明白这一时期的世家大族力量有多强,有多顽固。
本来就天然敌对的两种阶层,绝对不是几年时间、几次打击就可以破除隔阂、完全融为一体的!
乱世中的司州稳定时,已散居各民屯、出仕各县的世家看不到反叛得逞的希望,只能忍气吞声安分守己,然而希望到来时,这些人就不会起来亡命一搏么?
答案很清晰,司州内部其实还一直有看不见的敌人存在!
这世间锦上添花的人多,落井下石的人也多,所以雪中送炭才显得那么难得可贵!
马超反叛已是沉重打击,司州已是人心惶惶,若这次征曹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恐慌就不知要扩大到什么程度,对心怀不满者来说最好的煽动机会来临,三面开战的情况下,内部再起一次动乱,当如何?
所以徐晃才建议,关键时刻,不能未胜便退军,要让司州万民看到司州军依然是战无不胜的,非只树立信心,也是要尽量扼杀阴谋者的希望,让他们安分守己些!
智者徐庶未能预见,是因为他来司州时日不算久,未经历过之前宗族激烈反抗四等民之策的乱事!
太史慈、赵云未能警觉,是他们身为武将,只将敌人限制在袁绍、曹操、马超三家,最多再加上个刘表而已,不会过多去想阴谋诡诈之事。
徐晃一番话后,帐内竟皆默然,人人都开始沉思、推断。
良久不见有人出声,邓季只有再问:“公明以为,此时当如何?”
“以某之见,”徐晃咬牙道:“即便退兵,亦当勿惜死伤,先破阳翟!待得胜回师,便当耀功诸郡,既震慑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