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褚蒜子已连跳带跑地奔了进来,跑过长廊时,惊得屋檐下燕巢里的燕子都飞跑了,因为它们极少见着外人,不过王熙之它们却是熟悉的,因为总跟隔壁书房屋檐下的燕子有往来,常去看王熙之在墨池边练字。
最近蒜子常学着谢朗要谢安抱,奈何谢安才十岁,就算长了身体也比他们承不了多少重量,所以蒜子一见到谢安正在荷塘边,少年穿得是浅青色的常服,那是一种与湛蓝天色几乎一体的颜色,又加染了一层淡淡的烟色,更显沉静。
只是蒜子一见他就扑了上去,目光引导谢安望着她身后跟着的少女,轻声道:“三舅舅,有人来踢馆了。”
这是哪儿来学话市井之话?谢安哭笑不得,一见少女与身后两名年纪稍长的少年皆是陌生人,于是问道:“蒜子,还不介绍客人?”
褚蒜子清清嗓子,一一将来人介绍,然后道:“三舅舅,璇姐说要与你比书法,不过我觉得她输定了,你一定不要看在她是漂亮的小娘子所以不舍得赢她哦。”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安被这小丫头片子弄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依照礼数与来客一一见礼。
郗璇目不转睛看了谢安许久,意味深长道:“三郎倒是与传闻中长得不同。”
谢安这几日已经很淡然接受众人对他在海边晒黑的看法,毕竟这个朝代崇尚男子肤白,身材消瘦孱弱,也难怪郗璇会这么说,不过我家熙之就不会这么想。
褚蒜子一副事事要三舅舅当第一的口吻,“三舅舅最俊了,我见过建康那么多小郎君,就属三舅舅最好看。”
“三舅舅的字也是最好看的,若他稍长几岁,现在恐怕也能与方回哥哥一起进墨魂榜。”
“三舅舅还会骑马,还会舞剑,下双陆总是让着蒜子。”
谢安听她愈说愈离题,连用手轻掩她的嘴,对堂姐谢真石道:“阿姐,你可得管管蒜子,哪有这么同客人说话的?”
谢真石挥挥手,蒜子乖乖地捂住自己嘴走到阿娘身边。
郗璇总算得空道明来意,“谢家三郎,人人都道你是弱鱼池十岁以下的小郎君里最出色的,所以今日我要与你一比,要让他们知道,我能胜你。”
谢安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王熙之,因为面前这位郗鉴的长女,可是历史上书圣的媳妇儿啊,今日总算得见真颜,生得傲气凛然,可见数年后的雍容秀丽。
如今的郗璇十二岁,比王熙之大一岁,但王熙之还是小萝莉的气质,郗璇多了一份傲然明艳,大约因为父亲是流民帅、辅国将军的缘故,郗鉴文武兼修,写得一手好的书法,一身儒雅之气自然也被子女尽数继承。
“谢家三郎?”
见谢安双目落在荷花上有些放空,郗璇又叫了声,谢安恍过神来道:“若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郗璇从未听过有人在输赢还要定个“如何”的?
谢安大概与桓温待久了,一旦论起输赢总想着要拿个彩头,于是不由脱口而出。
见郗璇呆住了,褚蒜子小小声道:“三舅舅,就算她输了,你也不能娶她当媳妇啊。”
“……”
众人尴尬了。
谢安脸色一沉,“蒜子你这是在哪儿学到的胡话?”
褚蒜子从未见过谢安生气,慌忙摆手道:“要怪就怪阿朗,他说以前三舅舅跟他讲过什么睡前故事,有个故事是说少年与少女打赌,若她赢了就要他修道跟她一生一世,这不是要嫁给他么?”
那是被谢朗给逼得啊,困得要命还要讲故事,他只能随口胡诌,那时迷迷糊糊的,说不定连来自猩猩的你都讲给他了,至于这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