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摇头,“不会的,家师是能屈能伸之人,到时候是要降的。”
想了想,谢安不放心卞望之,问询太医他的病况,确定他现在无碍只是起不来床,起码得修养大半月才放心。
“卞老师现在起不来就好,我多怕他见到苏峻时,忍不住要拼了老命跟他同归于尽。”
雪落天晴,只是城中半空还飘着些许火燃灰烬,宛如春日时的柳絮,悠然落下。
宫中所见之人皆是愁云惨淡,司马昱见谢安依旧是那副温淡的模样,不得不佩服谢家的家教。
现在愁也罢,惧也罢,该来的挡不住,有空烦忧还不如寻办法化解眼下危机,拖延到勤王之军到达之日。
没想谢安刚进到大殿见王导,就听到他们正在谈论石虎南下寿春之事……
王彪之见他来到,当即摇头道:“你这谎话跟神棍似的,阿丙从襄国传信来,说石虎得知祖约已带军离开寿春,即将不日整军南下。”
谢安懒懒道:“石虎也不是傻子,这么好的时机,换我也要南下。”
王导见他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忙用麈尾敲了敲他的头,“可有办法阻苏峻入台城?”
谢安道:“除非老师派高手去杀了苏峻,我看没有别的办法。石虎南下,恐怕郗鉴将军也收到了风声,他如今也不敢轻易出兵勤王,就算他能出兵,我们也早成了阶下囚。”
谢安句句话属实,听得人不得不面对现实。
刚封的左卫将军刘超道:“谢安石,卞大人赠你此字,如今你应如磐石安定人心,不应说这些丧气的话。”
“好吧,”谢安轻咳一声道:“其实石季龙南下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另一半在鲜卑慕容手中,因为我在前些日子与慕容恪的通信中曾谈及苏峻与祖约将叛之事,如果慕容氏不傻,这些年受了石季龙那么多闲气,慕容氏就等着他出兵南下,然后在边境制造混乱占些便宜,到时候就算是石季龙也会掂量孰轻孰重,毕竟郗鉴将军的兵马还在广陵压着,随时可北上寿春。”
王彪之奇道:“你何时跟慕容氏这么熟了?之前那慕容霸还送你东西来着,这慕容氏眼光还真不错,知道你非池中小鱼。”
谢安哪敢说他处心积虑搞好关系,等到以后能将慕容霸拐来做质子,将未来的敌人扼杀的摇篮里,只说,“我们都是少年人,你们羡慕不来。”
众人无语,继续听到他道。
他只得摊手道:“可阻止苏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连老师都想不出办法,你们看我又有何用,不过现在,应该还能拖延几日,就看诸位舍不舍得出力了。”
……
王彪之用扇子敲着他的手心,“别卖关子,快说!”
“一是送钱,二是送人。”
谢安见众人目光灼灼,连司马衍都下了席座,走上前来倾听,他不再大喘气,一鼓作气道:“苏峻狼子野心目光短浅,带着那么多流民兵来打仗,自然是许了他们很多好处,所以我们先送上银钱,免得他们到时候如野兽进城,到处抢夺劫掠,这也算是议和条款吧。”
“送人嘛,就是找庾氏子弟送去给他出出气,但中书令大人带着三个弟弟跑了,庾冰大人又在吴郡……”谢安说着看了司马衍一眼,“当然我可没有让太后出面的意思。庾氏虽无人,但我们还好有苏硕,希望苏峻念在父子情分,见到苏硕那封议和信,能够与我们划江休战几日。”
王导轻轻点头,“送钱的法子不错,减少流民兵杀戮之心,除去无妄之灾。”
谢安得到老狐狸赞许,当即高兴继续道:“老师还记得我这些年一直在改进活字印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