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天地君亲师,除此五样,世上再无何物,是该值得男儿双膝触地的了才是。
“回三殿下话。”
“江南大营,并没有这样的军法。”
李素没有跪。
生为庶子,母亲不被生父所喜,外公又无权势,能顺利长大,还不全赖一双善于察辨形势的眼睛?
下跪的人太多。
听口气,翎钧对这些下跪者的态度,嫌恶明显多于满意。
与其随大流,让翎钧觉得自己是跟这些“软骨头”一样的货色,倒不如把他们都“卖”了,博一个翎钧的见猎心喜,说不定,还有机会得他青眼相加。
“没有?”
“那这些……”
翎钧故意没把话说完。
但于在场的所有人听来,他的态度,已然明了。
“许是他们当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除这般请罪,再无他法……可赎己过……”
落井下石,从不需要付出太多力气。
李素仿佛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已将其他人踩入泥泞,再难翻身。
在他看来,这世上,总有人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也总有人,是要被人上人践踏于脚底,固然,那些当不了人上人的,大都是因为,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但那些真正成为人上人的,却未必,就真的需要吃得苦中苦。
“谦恭虽令人心喜。”
“但毫无诚意的谦恭,却会令人作呕。”
翎钧环视了一下四周,并不接李素的话。
于理,江南大营的主事,也该出来认罪求罚了。
只是不知……他是不是,也会像这些副将偏将般,毫无新意……
……
自江南大营门口,走出了一个并不算魁梧的男人。
赤着上身,背负荆条。
他很白,全不像日日操练,遭烈日暴晒的人。
他将仪容整理的很干练,胡子,只留了下巴处的一小撮儿。
待看清,在翎钧面前跪着的一溜儿人,皆是与自己差不多打扮的将官,男人本能的滞愣了一下。
紧接着,怒火,便自他的眸子里奔涌而出。
这些家伙,他昔日里当成心腹,从未薄待过的人,竟这般争先恐后的跑来讨好,断自己生路!
若无这些人的造作,自己许可凭谦恭态度,得翎钧宽恕,可现在……他们先一步到来,还个个儿都这般打扮,便让他的谦恭请罪,成了十足的笑话!
真是该死!
“呦,这不是主事大人么!”
“趁用的荆条都被手下抢先拿走了,自己临时去山脚砍了些新的回来?”
对江南大营主事,这个以怨报德,为自己前程,坑害姜老将军,监守自盗孝恪太后寿礼,却因谨慎,侥幸逃过“捕猎”陷阱的人,翎钧从未打算客气。
德平伯有很多女儿,但翎钧相信,比起女儿这种,随时有可能“因为爱情”,胳膊肘往外拐的存在,李铭必然更希望,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真正的江南大营主事,即便,那儿子,只是个从未得过他关注的庶子。
已故的隆庆皇帝嫡妻,李妙儿,不就是这样一个,响亮的耳光么?
李妙儿死于有毒的食物。
她用自己的死,换了自己深爱之人的生,同时,也让隆庆皇帝,对自己曾深信不疑的德平伯,有了应有的提防。
若无李妙儿的死,此时的大明朝,该已是德平伯摄政,朱翎釴醉生梦死的当着傀儡的乱世了罢?
想到这里,翎钧深深的吸了口气。
大明朝自开国,便确立了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
于彼时,这制度的确有利于稳定政局,督促农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