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岚起的字,并不好看。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处,每每见了旁人,字写得好的,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所以,对和段氏所生的两个孩子,他一直要求颇高,为他们请的先生,也是整个燕京里,字写得最好的。
“人的性子,都是磨出来的。”
“你之前数年,都过得太过顺遂,没遭什么委屈,自然,也就不会比那些,全凭自己努力,于逆境里爬起来的人,更能忍辱负重。”
段氏一边说着,一边腾出右手,轻抚李岚起脸颊,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包容万物的水。
“我年幼的时候,曾得父亲教训。”
“道是,这世上的许多磨难逆境,其实,都是在成就和造就人,是天意福祉。”
“彼时年幼蒙昧,只觉得,他说的许多话,都是无稽之谈,与我们这些,与他们生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格格不入。”
“然现在,人过中年,再回头去推敲,他说的许多道理,才是发现,那其中,蕴含了历经沉浮的诸多智慧,远非我们彼年所想般陈旧迂腐,不值参详。”
每个人,都会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看透一些事,或看淡一些事。
虽然,享受着李岚起的“独宠”,但在德平伯府里生活了多年,段氏,依然可以算是,瞧多了人情冷暖。
在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而,便深吸了口气,对李岚起,展露出了温柔笑意。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回过段家了。
上次见到她父亲段君昊,还是刚怀了儿子李开霁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是个孝顺女儿,但为了段家,不要被过多牵扯进德平伯府的纷争,她,只能当个不孝顺女儿。
对她,段君昊,她的父亲,一直非常理解,也非常袒护,她一母所出的两位兄长,也一直对她关照有加。
段家对她的恩情,她此生,怕是都无力偿还了。
“父亲,哥哥,盼来世,羽儿能当牛做马,还你们于此生,给羽儿的庇佑罢。”
段氏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脸上,却未露异色。
她心悦李岚起。
此生所愿,唯与他共进退。
“你刚才说,我该带上礼物,去拜访三皇子妃,并请她指点?”
在听了段氏的劝慰之后,李岚起像是舒服了许多。
但自幼受德平伯府教化的他,在本能上,便对女子,持有“不足与谋”的偏见。
当然,他的嫡妻,段氏,是个例外。
李岚起稍稍拧了下眉,对柳轻心这宛若从天而降,探查不到半点儿底细的准王妃,颇有为难,该以何种方式“下手”。
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尽管,有传闻说,她喜欢收集珍稀药材,但从之前时候,他与德平伯李铭同去德水轩拜访的那次看来,却好像,并不尽然。
“直言请人指点,怕是有些失礼。”
“不妨,找个旁的借口拜访,再在闲话家常的时候,随口提上一提。”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都是积累见识的好法子。
段氏身为世家嫡女,自没有机会,去行那万里之遥,但万卷书,她却是读过的。
她低下头,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重又抬起头,看向了圈住她的李岚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便是庙里的佛爷,也是要勤恳遂愿,以求多得些香火的。”
“须知,再多的欣喜宠爱,也难抵岁月蹉跎,毕竟,这世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儿,也只在话本儿里,才会存在。”
“我想,如果我们因为消息不足,而不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