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开放意识都没有。你紧握拳头里的一根稻草有什么用?把手摊开,你就握住了整片天空啊!”徐元佐说罢,随手给程宰递了一碗鸡汤。
程宰没有立刻就喝,只觉得这话虽然有哲理,颇类老庄之言。可惜在商言商不是言道理,他问道:“那别家为何会信银行呢?”
“因为银行什么都不管,只是进行投资,进行必要的财务监督。”徐元佐道:“你想想看,若是我们以仁寿堂或者徐氏布行的名义入股涞源丝行,他们东家会怎么想?”
“喜出望外?”程宰见徐元佐脸上表情凝滞,连忙道:“他们会以为咱们要自己做丝行。”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估计涞源的东家还是乐意卖的。他家最近出了点事……”
徐元佐干咳一声:“我只是假设,打个比方。如果他家没出事呢?假设他不愿意卖,我们打着银行的招牌过去,只是投钱赚分红,他可以拿这钱去做更大的生意,反正产业还是他家的,大小买卖仍旧是他说了算。”
程宰想了想,道:“我明白敬琏的意思了。这跟仁寿堂还挺像,不过一旦银行入股别家生意,就成了咱们仁寿堂小股东那般地位了。”
徐元佐点了点头:“这就需要《大明律》提供保障了……感觉有点靠不住。”
程宰附议:“郑老父母终究是要高升的。”
郑岳是会升迁的,海瑞也不会在江南久留,徐阶的影响力会渐渐消退……因人成事,终究会人走茶凉。
徐元佐再次埋头踱步,突然猛然抬起头,道:“看来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啊,关键还是没有足够的人。”
程宰口中苦涩。
经济学院如今有两个速成班。这个名字一样是徐元佐叫出来的,每个入学少年的学制只有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即便是后世也属于扫盲班、速成培训的模式。当然,如今的商业和法律都没有后世那么细化,出来的学生接手工作的时候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一个学徒教五七年的古人来说,这非但是速成,简直就是点石成金。
“过年都只放了七八天,已经很赶了。”程宰道。
——多可怜啊!过年只让他们在家呆了七八天。初九日上就回到学院读书了。
程宰说这话的时候更加苦涩了。
徐元佐毫无怜悯,后世初五、初六上班的公司都有不少呢。他道:“还是不够,要有更多人。我看啊,招生范围可以扩大到整个松江,甚至苏州、湖州。乃至杭州、绍兴!咱们还可以多起几栋楼。给学生们当宿舍。”
“还有教材,咱们得重新再修改一下,务必要更加实用,更加容易领悟。”徐元佐道。
要说此时的教育体系落后,其实并不尽然。比如人文方面就很先进,层次分明,十余年就能培养出文史哲兼备的高端人才。这并不是无端吹嘘。只需要看看民国时候的那些国学大师的水准。若是科举没有被废除,能否考中进士都很难说呢。
然而在理科方面,就落后得有些不成比例了。老师凭兴趣教,学生凭兴趣学,能学出来的大半靠天才,学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其实在没有高等数学的时代,算术、几何,真要有个科学教学体系。学起来也是很快的。
可惜这方面徐元佐知道,却无从改进。他已经忘了理科课本的教学次序了。而且不是专业财会出身。会计到底怎么教学,他也说不清,只能将实际工作拿出来,一步步拆开,从简到难让学生掌握流程。
只要能够做清楚三角账,基本就可以毕业了。若是能够头脑很清楚地制作、解读徐元佐传授的借贷账,那就可以进入财会学生最向往的圣地——精锐小组。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