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却没跑远,在店门对面的屋檐下蹲了下来,就看着来送木料的木匠和学徒。
他记得最早的时候是徐家拿了工件的模样、尺寸找的木匠。后来开了个店,不管谁,只要照样子做出来了,过了通止规就给钱。他听师傅说:徐家这是要把各个配件都做出来,然后找几个大工就能拼出来,价钱肯定比直接找大工做纺车织机要便宜的多,还不耽误事。
“这真真是连财神爷都算不过他!”
喝饱了老酒的师傅如此感叹。
少年等得日影渐短,终于看到严宇出来了。里面收件的事却没停,看来是换了班。
严宇埋头往外走,心里还在盘算着:直杠的模子该多配一个,飞梭的模子倒是显得有点多。到底直杠好做,许多人都挑简单的来。
“严哥儿,我在这儿。”少年跳了起来:“走,咱们吃酒去。”
严宇站着没动,道:“下午还要点货盘库,不能吃酒。就这儿随便找个地方吃些炒菜吧。”
少年只好依了严宇,反正不吃酒还能给师父省点银子。
严宇倒是不想让这孩子结账。徐氏给的待遇极高,除了拿来买地,也就是日常的开销了。可惜江南这边地价颇高,不像江北那边许多地都没人要,所以他存了银子买不到地,渐渐的也就不想着买地的事了。
反正家里历代都是手艺人,不管年景好坏,手艺人总是饿不死的。
现在的唐行几乎每条街上都开满了铺面。有渠道的,卖些南北东西的商货;没渠道的,自己开个饭庄、酒肆、绸布铺子,一样能赚到银子。就算再不济的人家,也会自己买些边角余料,编织些日用杂货出来卖。
严宇在这边呆的不久,倒是熟门熟路地找了家不错的饭庄,也有自酿的甜米酒,是单身汉解决伙食的好地方。
“梁家嫂嫂,一肉两素,一壶甜米酒。”严宇叫道。甜米酒不算酒,只能算是略带酒味的饮料。
两人坐定,一个衣着朴素包着头的妇人便拿了就和时蔬上来。不一时,肉菜也好了,是盆放足了料的烧肉。红彤彤的煞是引人垂涎。
严宇端了饭,一对筷头:“吃吧。”
少年可不是来吃饭的,他轻轻夹了一根青菜放在碗里,道:“严哥儿,我就是想问问。徐家还要招大工么?”
严宇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道:“这个在之前就招满了。”
徐元佐大肆订制配件之前,肯定得找几个大工把织机细细拆分,然后才能定下各零件的尺寸,找铁匠打造通止规。这些大工也是最后的组装者,是人力成本中最大的一块。
少年道:“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这事啊。我师父的手艺在唐行可是出了名的精细,不知怎地不雇他。”
严宇然心中暗道:佐哥儿找工匠从来都不找最好的,只找最牢靠的。
“佐哥儿从朱里带出来的那帮小子。都傲气得很。”严宇道:“或许是你家没给人好脸看?”
少年满脸苦涩。道:“人压根就没上门啊。”
“那也没办法,破罐子打水,总有漏的。”严宇飞快地吃着饭菜,却不影响说话。
“严哥儿,这事还能进去么?”少年眨巴着眼。
严宇是真心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子,想了想,道:“你要是想进建筑社,我还能帮你说说话。不过这机械厂嘛。现在还没定下管事的,有些不方便。”
——机械厂……
少年在心中过了一遍:“这个厂。是做纺车的?”
严宇左右看了一眼,道:“这个厂还没建起来,真要建起来了,纺车怕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