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酒醒,微微后仰,眼中冒出了疑惑和愤怒。
“放心,我不是说要跟你家拆伙。”徐元佐笑道。
沈玉君这才镇定了些,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徐元佐低声道:“我的意思是:公司若要用这些令旗堪合,可以从我这里租呀。”
“等等!”沈玉君失声叫道:“从你这里租!”
原本喧杂的厅堂里,突然间鸦雀无声,众人一同望向沈玉君。
沈玉君眉毛一挑,长臂一挥:“跟你们无关!”
众人连忙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生意。
徐元佐迎着沈玉君的目光,解释道:“这不是很清楚的事么?进京活动海运之事,我出力出人脉,最后获得收益,这很正常啊。咱们公司又没做什么,只是提供了交通工具,这个我会叫他们结算给咱们公司的。”
“可你不就是股东么!”沈玉君这回没敢喊出来。
徐元佐笑道:“你看啊。咱们两家办了个公司,这公司对外经营,有盈利有负债,它像不像一个人?一个靠契书合同拟定出来的人?除了不吃喝拉撒,跟活人没区别吧。”
沈玉君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我只有在以公司名头出面的时候,才是这个人的一部分,盈亏归于公司。”徐元佐道:“我若是以徐元佐、徐家的名头出面办事,我还是我,跟公司这个人没关系呀。这就是公私分明,不能乱来呀。”
沈玉君扶住额头,手肘撑在台面上:“有点乱,让我想想。”
徐元佐呵呵一笑,端起面前的黄酒一饮而尽。
他俩说的并不是秘密,所以也没刻意回避旁人。陆举人听了徐元佐的“二人说”,面露沉思,也是觉得有点乱:这不就等于自己有时候是这个人,有时候又是另一个人?
“其实就跟打理族产和自己本房生意是一回事吧。”唐明诚侧身出来,试探道:“同一个人做同样的事,打理族产的时候他就是上海唐家;打理本房生意的时候,他就是唐家某一房;族产归族产,本房收益归本房收益。是这个意思不?”
徐元佐朝唐明诚敬了敬酒:“果然是势家子弟,一语中的。公司与私人。关键就在‘名’上。以公入私,则妨害其他股东权益。以私入公,看起来公司得利,其实却乱了规矩,必然不能长远的。”
唐明诚点头表示同意。心中更加遗憾不能跟徐元佐合开个“公司”。他从听说这种新式的合伙开始。便心中发痒,颇想一试身手。到底进学之心已经断了,若是能成为一方豪商巨贾,也很风光。
沈玉君总算清理了头绪,道:“我懂了……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以为攀上了高枝,其实只是个开船的船老大……”说话间。沈玉君渐渐悲愤起来。
徐元佐安慰道:“也不能这么说。我这种小股东。本来就是蹭点红利的,自然要先紧着办自己的大事。”
沈玉君哼了一声:“你仍旧是在打我家家业的主意!”
陆举人和唐明诚连忙转过头去,生怕听到什么令人尴尬的话。同行一场,谁看不出沈玉君是个女子啊!
徐元佐也不恼,和颜悦色道:“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啊。我们各自出银组建的江南船行,我还给船行带来了生意,对不?咱们是在盈利的,而且大头归你家。我只分三成九,你家完全没有吃亏吧。”
沈玉君一噎。
“你现在觉得自己吃亏。其实是因为你没占到便宜。”徐元佐脸色冷了下来:“没占到便宜就是吃亏么!”
“当然不是……”沈玉君气势顿时弱了下去。
徐元佐抽了抽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