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山不工峰,藏器阁下,一室幽然。
石室之内,一截尺长断剑悬浮静台之上,孤零零轻旋。无柄,无身,只余剑首。裂痕密布,仿若连这轻旋都要承受不起,几欲崩散。
剑首四遭,连连闪现灰色恍惚之影。连闪连逝之际,剑首恍惚不真,朦胧模糊,不知是剑颤欲毁,还是四空撕裂,只是这恍惚,令人不敢直视,直若心神欲陷。
剑首直下,一点地火如豆,煞白静燃。一缕炙焰之气徐徐引了,贯入残剑。
每隔一刻,火气一明。旋即,剑首一闪,轻轻颤动,宛如灵物挣动,遍布的裂痕随之闪起暗暗幽光,似欲不抵震颤之际,静台外,聚灵阵流转,单引了金气补入。
周而复始。
小小一座石室,阵设重重。有困,有护,有引,繁复无以复加。
“却不知,既然设了聚灵阵,是为修复,又为何弄这炙焰炙烤?行此矛盾之事?”
“呵呵,这个,却是复杂了去。”不想这据传无甚规矩的家伙,还会有心有此一问,指引修士一愣,“这剑首,非是凡物,乃是建院祖师偶得,尺长一截残剑,万刃难比。”
“上古之事,难以揣测,如此神物,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阵仗,竟然崩裂。”
“这剑首不曾崩散,全倚了此间一道无识残灵,自主护了,犹知缓缓修补,却是经不得半点太大的动静去。”
“嘿嘿,祖师这矛盾之法,却是妙之又妙。这残灵,拘不得,又不可留,正以此法来,缓消缓张,灵自灭去,又护了剑首不崩。”
聂不平面色一动,眉头微皱,嘴角一抽,“果然,此剑如此神异,如此,倒真是灭灵留剑的妙法。”
“那是自然,此阵,犹需谨慎,不可坏了这循环之法,若是出了纰漏,恐怕须臾崩碎,如此重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不平谨记了。”
……
转回自己院落,聂不平掩了户牖,案前端坐,眉头紧皱。
跟着此间执事转了几日,此际倒也无什么其他的繁复事儿,偶有弟子前来报损,甄别了轻重,分类登记。再由执事鉴别,或修或废。每日必做之事,还是监阵,监阵……
果然如先前所料,就是此地。然而若想取回……下意识又低头看看自己,不禁仰面一声短叹。“炙焰,炙焰……”这事儿,却需得再动些心思。霍地起身,徘徊一阵,突地轻轻“嘶”了一声,转而凭空望向听风,脑中一闪,禁不住“呵呵”一笑。
也不盘坐静息,熄了烛焰,倒头卧榻。
……
这一日,李飞白正值屋中静坐,突听院外传来喊门之声,不由一愣,这里,除了许师兄,还会有人来寻自己?却又不像是此峰的几位师兄。
推门一看,聂不平?“飞白小兄弟,一晃十余日不见,还以为忙得不可开交,却原来这样清闲?”
“聂兄真会玩笑,飞白来此,几位师兄照顾,不曾安排那许多事务,又哪来清闲一说。倒是聂兄,这不就有空闲来逛逛了。”
“呃,小子几天不见,嘴也变了。”聂不平脸上一僵,嘿嘿一笑,看看李飞白,这小子,是真的不觉被自己连累进了理勤殿?如此就好,“每日里活计自然不少,好不容易跟执事混熟,这不才讨了个出来的空。”
“还不里面来坐?”每隔几日,不工自会差人往听风送来一批待修的物什,李飞白也曾见过,却不想这聂不平才来就混了这个差事,来回走动走动。
“虽然出来,也不就那一点时间,哪能长坐。”聂不平撇了撇嘴,“只是近来有些手痒,身边那几个,却是找不着使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