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周贤到达京兆府的时辰比平日里早一些。他想再看看府衙内的一草一木、一廊一廨。
“唉!”周贤叹了口气。
尽管自己一再小心翼翼,可终将还是难免落得个被免职的下场。吏部已经传来公文,让他今日在府衙与新任京兆尹进行交接。
崔湜引着张宝儿来到京兆府,周贤看见跟在崔湜身边的年轻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前几日在西市闹事的那个年轻人嘛,后来被崔湜与古云天给接走了。
“周府尹,这位是新任的京兆尹张宝儿!”崔湜向周贤介绍道。
“你……这……”周贤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周大人,我们又见面了!”张宝儿热情地打着招呼。
周贤突然面色一变,他一直觉得张宝儿面熟,此刻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年,申辅在醉春楼被杀一案中,张宝儿在京兆府大牢被关了一夜。后来,安乐公主嫁祸张宝儿,同样是被关在京兆府大牢。
不是冤家不聚首,如今竟然是张宝儿来接任自己的位置,自己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周贤忍不住冷汗直流。
张宝儿似乎对周贤并没有什么敌意,他笑着对崔湜道:“崔大哥,你先请回吧,我与周大人自行交接便是了!”
崔湜点点头道:“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京兆府二堂的花厅内有一排座椅,张宝儿、吉温、陈桥、陈书吏与周贤、马鸣做了个圈。
张宝儿虚心向周贤求教,周贤当然不会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听周贤说完,张宝儿一脸愁容道:“没想到,长安的治安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是呀!张大人!”周贤大倒苦水:“京兆尹是大唐最难做的官!在我之前三年就换了八任,我能做这几年的京兆尹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看不出来,周府尹还颇懂得这为官之道呀!”张宝儿打趣道。
周贤苦笑道:“张大人取笑了,我这也是不得已才与他们沆瀣一气的,谁不想做清官,可是在这鬼地方,要不顺着他们,他们捻死我就像捻死一只蚂蚁一样。”
张宝儿微微一笑道:“好了,你也不用诉苦了,我既然敢接这京兆尹,就保证能整饬好长安的治安,我已经请过旨了,周府尹你就暂时还待在京兆府,助我除去这长安六害,事成之后,我会向陛下建议,让你外放做一州刺史!”
周贤感激道:“张大人,为官一任没有造福百姓,我已是惭愧不已了,能协助张大人除去这六害,让我出一口这几年的窝囊气,也扬眉吐气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
“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了!”说到这里,张宝儿看向马鸣:“马捕头,依你看这六害应该先除哪一害为好呀?”
马鸣一直担心张宝儿会计较自己之前与他的过节,现在见张宝儿似乎并没有这层意思,便放下心来,他侃侃道:“按理说,太监之害、禁军之害、豪门之害、衙役之害、恶汉之害、骗盗之害这六害当中,最让百姓深恶痛绝的是恶汉之害,我们应该先除这一害。可是,不管除哪一害都要少不了要靠京兆府的那些衙役。故而,我觉得应该先解决府衙内部,只有把这些衙役调教好了,人心可用才能除去其他几害!”
张宝儿微微点头,思忖了好一会,这才指着吉温、陈桥与陈书吏对周贤道:“周府尹,你给他们三个人在京兆府随便安排三个位置,无需太重要的位置,只要有个事做便是了!”
“这没问题!”周贤赶忙应承道。
“那就这样了,我先告辞了!”张宝儿起身道。
“告辞了?”周贤有些傻眼了:“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