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更轻道:”我跟那位太医院的辛大夫,我们两个人都是在那一次会诊中侥幸捡了一条命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生死有命。我跟他也看开了。“
”若是这一回,我们真要遭遇跟我师兄一样的命,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陈大夫情绪复杂的看着我道:”人固有一死,哪一个都逃不脱,这一天来了,即便再不甘心,太多遗憾,再多未尽的心愿,终究都是要放手而去的。“
”可是小林,你这一趟原本能避开的。“
”你这傻孩子到底为何要跟来啊?!“
他担忧且惋惜地说。
我咧了咧嘴道:”在医馆,您可是向来都夸我的,怎么今日里一天就说我两回了!我是他们来医馆找您的那一刻,看您为难不忍心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一定要说理由的话,还有一个,自从收留我的先生走了之后,您还是第一个那般细心替我包扎伤口的人。“
我语气平淡的道:”其实这些理由听起来都不是理由,事实上最大的理由就是我自己,我只是觉得要来这一趟,就来了。“
我轻声宽慰老师:“真要如何的话,您不用自责跟替我惋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明日一早,几个大夫要去面见圣上,今晚就歇息在太医院。
宫中有个好处,地方大,屋子多。
我跟陈大夫还有城中另一家医馆的两位大夫一起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子里。
那两位跟我们这边的组成是一样的,也是老师带着弟子。
听传话的太监的意思,能进入面见皇上的含元殿的,只有少数几个人。
像我们两边这样的小弟子,能做的只是会诊结束后协助老师,顺带还要照顾老师的身体,来的都是年纪很大的大夫,身边没有一个小弟子的确是不稳妥。
入夜,太医院一改之前的气氛,终于到了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候。
安置在各间屋子的大夫也大多安歇下了。
只是还有不少人的屋子里依然亮着灯,都在为明日的会诊犯愁吧。
天威难测,据说皇帝自从病倒以来清醒过几回,回回都有宫人遭殃。
太医院也有几位太医被圣旨下令关入狱中,若是没有好的契机,就算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了。
我在灯下整理一遍陈大夫跟我入宫时候带来的药箱子内的物品。
说起来宫中的太医院什么都有,连药库都是最全的,各种珍稀药材应有尽有,所以我们带的东西多半都是用不上的。
但是陈大夫用惯了的一套银针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他交给我的医书。
我将药箱子内的东西清理一部分出来,剩余的就由他明日面圣的时候自个儿背着。
我这样的,大殿都没有进去的资格,能做的就是在太医院安心等消息。
......太医院往东靠近含元殿附近,不可随意走动,特别是到了夜晚。
往西倒是一大片宫中的花园,风景秀美宁静。
待我整理完,同屋的另外三人都已经睡着,可是我却心事缠绕没了睡意。
在院子里低头沉思走了走,我绕过花圃,不知不觉中走到太医院靠近花园的偏门处。
待我发觉走得有些过了,才察觉夜里视线没有白天好,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重返刚才看到的偏门,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是陈大夫交代的事情会成真,最坏的打算我这一趟可能就是有来无回。
月色正好,隔着门能听到风声,仔细听来是树林的叶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