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半垂着头,只不答话。
老太君道:“自古以来,多少人因身陷赌博,输得倾家荡产者有之,输红了眼,迷失本性者有之,还有的人则是迷上赌博时带来的刺激。容容,无论你属于哪一种,祖母都不希望你身陷其中。”
沐容抬起了下颌:在沈家时,她赚十两,沈家就巴不得赚上百两、千两,从来不曾有人担心她长歪,也唯有真正的亲人,才会为她的将来思量、担忧。
“祖母,我一早分析过哪些人能得胜,其间亦有赚些银钱的意思,虽然下注,却在我能赌的范围之内,超过这范围却是不会赌的。”
老太君似信非信,“哦”了一声,直直地凝视着沐容,自她魂魄齐全后,孙女的智慧超乎了老太君的预料,以前那个痴傻的沐容不见了,出现在她身边的是一个智多近妖的少女。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沐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通常越是聪慧,能力越大,身上的担子也越沉。
“你是如何分析哪些人能得胜的?”
沐容凝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叠纸,上面写着十几个问题,“祖母,每次下注前,我要分析这些人的才华,名气,还有他们各自的风格,更要分析评师们各人的喜好,最后进行综合评分,得分者越高,则胜出的可能越大,挑出得分最高者进行组合分析……”
老太君看着上面的问题等等,她虽不是全懂,却亦明白:沐容下注,绝不是盲目地买,而是有理性的分析,在他人看来,她有极好的运气,实则是她理智的分析,清醒地下注。
老太君问:“容容就是凭这几张纸,一次又一次地买中赚钱?”
沐容肯定地点头。
老太君又道:“你拥有冷静分析利弊的本事?更拥有能看清、判断他人能力的本事?”
沐容再是点头。
老太君忆起沐天洲离开晋阳时,曾到慈宁院与她说了几句话,而沐天洲(梦周)连续重复两遍的话则是“好好培养沐容,这孩子能带领我们沐家走向从未有过的荣光。必要之时,保住她的平安,就是保住沐家。只要她在,沐家就算落魄,也有重新站立崛起之日……”
难不成,这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老太君看罢了几页纸,还与沐容道:“就算是如此,你可不能继续沾染赌性。”
“祖母,我只买这种赛事,不是买骰子、不是打叶子牌、更不是坐庄……”
老太君舒了一口气,“听二郎说,你在大周京城中了毒,是大周报国寺的悟明大师与白真大师救了你的命?”
“回祖母,正是。”
老太君面容里有了一丝笑意,她担心沐家的子孙染上赌性,孩子们的才干可以平庸些,但一定要踏踏实实地做人,“悟明大师与白真大师近来在沐家作客,是七郎接待的,二人迷上了藏书楼三楼的书籍。白真大师还问过几回,问你几时归来,你若得空,不妨去见见二位大师。”
“祖母,容容省得。”
老太君低应一声,她不用再担心了,沐容心里是有数的,行事也知轻重,“你是几时结识二位大师的?”
悟明、白真乃是当世得道高僧,白真大师不是第一次来沐家了,数年前就曾来过一回,而这次却是为了专瞧沐家的琴谱而来。
沐容笑道:“孙女哪能结识,是老祖宗引荐的,若非老祖宗孙女中毒时,也不会得二位大师出手相助。”
难道,要她告诉老太君,在她魂归本体前,她曾做了三年的沈容。
老太君微微拧眉,“近来,我在琢磨一件事,是不是让沐家的子孙里挑两人拜二位大师为师,让他们离开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