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桥边,下方是湍急奔腾的河水,响声如万马奔腾般渗人。
平望过去入目是几十条粗重的铁链紧紧相扣,两侧是牢固的石墩将其固定,木板铺在底链上,一块与一块之间隔着不小的空隙,若是一脚踩空掉下去势必要被涛涛河水冲走。
有从山上下来的农人见他们干站着,笑道:“怕了吧?抓着链子慢慢走,掉不下去的。要不再往前走一走有条小径亦可以上山,那处景致要比这里好看。”
路敬淳抿唇笑道:“多谢老伯。”他转头看向疏影还未开口便见她径直往过走,失笑一声,终归是个女子而已。若是不怕,脸岂能苍白成那样?
疏影确实惧怕高处,耳边呼呼风声,脑海中一片空白,唯有恐惧充斥在她的身体里,继而是撕心裂肺的疼,那时她才知死就是这种感觉。大抵这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软肋。
换道而行,水流澎湃声远去,入眼皆是开得正好的野花,由绿叶陪衬,白的粉的红的煞是好看。一条掩在茂盛野草中的小路显露出来,他们沿着往上走,偶能瞧见些野果子,长得好看饱满,摘下来在衣襟上擦一擦放入口中,甘甜汁水在口中弥漫,顺着喉咙滑入四肢百骸,一直甜到心里去。
路敬淳看着她摘了好些个个大样好的包在帕子里,像个孩子般嘴角噙着笑,可爱又俏皮。他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被他压在心底里的人突然闯入脑海。兰青很温柔很善解人意,总是静静地待在旁边认真听他说话,他愁闷时她会开解他,也会笨笨的说些玩笑话,虽然并不好笑他却觉得快乐。一度他想自己的仕途无需走多远,只要能与她共饮清茶品人生便可。谁知……
宇文辰并不想他们在一起,他心知肚明却并不放在心上,他不过在边关待了两年,她却身子骨越发弱了,药石为伴,缠绵病榻许久,竟是就此去了。他赶回去望着丞相府上的白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世界对他好温暖着他心的人一个个走远,只剩他一人孤寂而生。
直到被他找寻到兰青还活着的些许蛛丝马迹,他虽欣喜却也担心,她还是曾经的那个她吗?
半山腰处有个供人歇脚的凉亭,许是因为前来游玩的人多便修葺了一番,瞧着也是别致。
疏影坐下来,打开帕子一颗一颗往嘴里送果子。许是扮男子扮久了,便是穿着女儿装也无法将那股性子给压下去,不理人也不说话,便是那么一座,那气度竟能与将军相当,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十几颗果子全入了口,她正欲起身却听到暗处有兵器出鞘的轻响,抬目看向路敬淳,他亦有所察觉,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唇角微勾。
四名黑衣人从暗处出来,举刀冲着他们便是一阵砍,有人显然以为疏影是个弱质女流更容易对付,自身后向她刺来,她快速转开身子,纤手探到腰间藏在罩衣下的短匕首,直入黑衣人心间,拔出来那人便倒地不起,轻蔑道:“也不知何人这般煞风景。”
路敬淳不过站在一边静静看着,不过四个懂点拳脚功夫之人于秦钊来说小菜一碟。
谢唯对这些人却是印象极深,他躲在路敬淳身后,痛恨道:“就是这些人几番追杀于我,没想到他们一路跟踪到此。”
疏影攒眉清理了匕首上的血迹,放回腰间问道:“你招惹了何等仇家,居然能追到这里来?”
谢唯见地上那些人都不动了,才愤恨道:“宇文辰丧尽天良,害我谢家满门,如今又要对我赶尽杀绝,他不得好死。”
疏影眺望着山下一片绿景,闻言摇了摇头,脑海中却突然闪现出白书那日所说的话,疑惑道:“你可是前兵部尚书谢俊的孙子?”
谢唯拱手道:“正是,姑娘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