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雨依旧急切地敲打着门窗,扰得人不得安宁。
在这纷乱的夜中路敬淳,彻夜未眠。耳边总是回荡着老伯一脸痛心的话,如果母亲还活着也会因为他没有成亲而念吧?全京城里高门大户早已沦为宇文家的同党,官小势微的也不敢与他走得近,生怕宇文家坐拥天下时被寻仇报复。与他来说身份并不是什么大事,便是乡野小女子只要识大体便成。话虽如此,可情却不由己,并不是只要是个女人就能让他记在心里的。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个人,自扶风郡相识至今已过了数月,她无疑是个聪明人,懂得讨好他身边的人为她说话,对他可算得上掏心掏肺。
一如她所言,这个世上还有谁会这般不顾一切地跟在他身后惹人说闲话?他的一次次冷言相对,她不过是笑着摇头,以至于让他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已练就了刀剑不入的本事,可他却忘了在担心兰青会不会难过的时候,这个女子会不会也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书中都说女儿玲珑心多情易伤,当小心呵护才是,而他却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
不知道多久,他会把疏影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感情耗尽。
他是不是要考虑这个执着的女子?在去往鸣沙山时那股不输男儿的气势,多少苦痛都咬牙坚持下来,从她娇柔美艳的样貌来看,有谁能想到她这般厉害?匆匆雨声勾起了她生病发烧时的情景,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时他已心动。
这一夜雨声像是下在他心里,将重重迷雾拨开,让他在刹那间看清眼前一切。
夏日的雨下起来会没完没了,天亮了又暗了,路敬淳和疏影都待在房间里,厨房送去的饭菜也未用了多少。舒月本想劝两句,看姑娘心不在焉地样子,话到了嘴边也咽了下去。情字难解,也不是依她之力就能解的开的。
疏影想起前天弟弟坚定的负气话,嘴角忍不住勾起来,什么“路敬淳若是不从阿姐,我便不会帮他。”孩子气的话,却让她生出了退步的心思来。她当初太过任性和自负,以为轻易就能虏获他的心,谁知这么久却是处处碰壁,还让白书也跟着费心。她是糊涂了,若是一步走错累及白书……后果是什么她不敢想。东篱阁太过冷寂而孤单,她不愿意让白书在那样的地方熬过几十个年头。
许是心里的打算已经定下来,再用饭时也有了胃口,便是不喜爱的菜也吃了几口。
舒月瞧着,眉头紧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姑娘倒是好了,只是少爷却还是那副样子,听说下人送进去的饭菜又原样给端出来了。可真是愁人。”
疏影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不咸不淡道:“路将军是心病所累,若想早日好起来不如将那兰青姑娘请来为将军治上一治兴许就好了。”
舒月却是急了,怎么今儿姑娘态度变得这么冷淡,在一旁笑道:“姑娘这话说的,若是给老伯听到怕是又要急了。”
疏影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用饭,冷风带着雨的味道从窗户钻进来,清新又让人舒坦。
用过饭后就着烛光看了会儿话本子,不知为何看不进去,便早早地洗过脸进了被子。堪堪入睡时,只听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阵浓郁的酒味随之而来。她向来浅眠,常年养成的警惕,让她忍不住呵斥出声:“谁?”
来人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不小心碰到了凳子整个人都被绊倒在地,疏影利落地翻身下地,用火折子点燃蜡烛,明亮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看着依旧躺在地下的人,眉目间清冷一片:“将军这是做什么?发酒疯也找错地方了吧?”
路敬淳方才不小心喝酒喝的猛了,一时收不住,许是心里想着醉一场,便真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