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坐不住,姜妈妈手撑着大腿,嗖的站起身来,跨出一步,一把捉了小宝,向顾玉青赔罪道:“大小姐,这孩子实在是野了些。”
小宝扭股糖似得在姜妈妈怀里乱蹭,“我这不是野,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你们大人就是这样,总不让人说实话。”
姜妈妈气急,抬手一巴掌直朝小宝脑袋上打过去,瞧她这一巴掌的确是用了力道,小宝登时被她打的眼泪就逼上眼眶,顾玉青顿时心跳,忙阻止。
“姜妈妈,你打他作甚!这孩子的话虽说的……”一时间,顾玉青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小宝那些话。
那样的话,她为所未闻,可细细品来,却又觉得又些道理。
他们在乌青村住着,虽苦寒些,可到底自由,无人拘着,来了赤南侯府,要守府上规矩不说,事事还要看主子眼色。
姜妈妈是伺候过人的,她倒是习惯,可小宝从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更何况,顾玉青看的真切,这孩子眉宇间透着的那股傲气,岂是能让他甘心自称奴才。
纵然赤南侯府给他再大的恩德,只怕让他说出那两个字,比杀了他都难,别看他人不大,不过也才炕沿边高。
受姜妈妈一巴掌,小宝满眼热泪噙在眼底,可当着外人,到底还是没有哭出来,只死死咬着下嘴唇,绷着劲儿的瞪着顾玉青,看的顾玉青心里一颤一颤的。
这么点的孩子,那眼睛正是澄澈如碧纤尘不染,没有分毫世俗气息的时候,算计久了,谋划久了,猛地遇上这样一双眼睛,犹如荒漠中的行人遇上一口甘甜的泉水。
顾玉青只觉他黑黝黝的眼睛,实在讨人喜欢,无论他说什么,心头都厌恶不起来,“姜妈妈,快放开他,小孩子而已,说些话,也是童言无忌,你这样是做什么,难不成我要和他计较,快松开他,不要吓着他了。”
小宝是她嫡亲嫡亲的孙子,素日里疼爱还来不及,哪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的。
今儿实在是看他在顾玉青面前太无法无天,害怕顾玉青动怒,才用了力气打上去。
打在他的身上,可姜妈妈又何尝不是心疼肉疼的直肝儿颤。
闻得顾玉青此言,心头悬着一口气忽的松下,但到底心头戚戚,“小姐不怪罪,就是他的福气。”说着,推搡小宝,“还不快去给小姐磕头。”
顾玉青听得心下苦笑,让小宝磕头,还不如杀了他,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果然,姜妈妈话音儿未落,小宝就炸毛似得叫到:“她又不是庙里的泥菩萨,我为啥要给她磕头,我给她磕头,她就保证明年乌青村庄稼丰收还是咋地!”
姜妈妈一口气憋在胸口,嘴都气歪了。
不过,她生气,可屋里其他人却是笑眼弯弯,瞧着小宝,只觉可爱。
这些年,姜妈妈一直不在顾玉青跟前伺候,对她到底也是了解不多,依旧停留在顾玉青小时候的记忆里,脑中记着的,还是姑苏彦在的时候,府里的规矩,一刻不敢忘。
因着顾玉青是赤南侯府嫡出长小姐的身份,姑苏彦对顾玉青身边那些伺候的人,要求格外的严格,尊卑有别,更是深深地灌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闹里,。分毫不容有差池。
以至于现在,姜妈妈都能将姑苏彦的那些要求一一背出来。
故而小宝的叛逆,落在姜妈妈眼里,就格外的胆战心惊。
顾玉青听着小宝儿说话,却只觉有趣,笑着招手,道:“你来我这里说话。”
小宝警惕的瞪着顾玉青,“我去你那里说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是不是让我磕头?”
姜妈妈一张老脸都要皱成一朵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