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开始学,便急不可耐了么?”辛伯达冷冷说。“你还是不了解武术啊。”
刘备皱眉,沉默了一下,“我在书上看到,武术,武学,武道。我想术者,防身之技,学者,一家之师,道者,渺渺茫茫。之前从来没有细想过,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道路变宽阔了。”
辛伯达摇头,“不,你还不明白,不过能有这样体会,也是很难得了。那么我再问你,何为剑?”
“剑者,利之器。百兵之君,短兵之祖。古之圣品,人神咸崇。”
“错!”
“剑是什么,剑就是用来杀人的,它和刀,和枪吸收了防御性质的兵器完全不同。你拔出剑就要记住,它两边都是刃,自始至终它纯粹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
刘备睁大眼。辛伯达的话里透着沉郁的血腥,但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要先学着接受下去。
“何为鞘?”
刘备想象,摇了摇头。
辛伯达意味悠长地看着他,“鞘就是藏匿锋刃之所,鞘加剑身,剑便掩去锋芒,朴实无华,只为了杀人的东西就可以容来做别的了,所以剑有剑鞘,刀有刀鞘,甚至枪也有枪鞘!”
刘备似懂非懂。
“你又可知刀?”
“刀,到也。以斩伐其所乃击之也。”刘备想了一下,还是说出来。
辛伯达点头,“是的,刀就是到!剑术讲究轻快敏捷,潇洒飘逸,而刀术一出就要如猛虎出山,威霸而不可当。”
刘备低头沉思,他不知道这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术法如何能够在一把武器上实现。
“你就算想一百年也想不透的。”辛伯达把腰上长剑摘下,一个伸手,刘备手里的刀就到了辛伯达手中。
“数起于一!”他缓缓举刀,突然如闪电破空,直劈而下。“唐竹!”
“立于三!”“袈裟,左切!”
“成于五!”“左雉,右雉!”
“盛于七!”“逆袈裟,右切!”
他最后的刀刃垂在地上,像蓄成满月的大弓,他突然大喝像是喝破了空气,刀刃像离弦的箭笔直地自下而上。
“盛于九!”“逆风,突刺!”
这是刘备第一次看到辛伯达使用九刀之术,他的世界被这九个简单的招式劈开了。他离辛伯达只有两步远,却没有看到辛伯达如何使用的突刺,因为它的突刺仿佛可以刺穿月光。
辛伯达收刀而立,先闭着眼站了一个呼吸。才缓缓走过来,刘备接过他手里的刀。
“你可明白了些?”
刘备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摇头了,“基本不明白。”
辛先生笑了,“你要都明白还要我做什么,今天有时间就先悟着,等明天做好了刀桩再练也不迟。你先整理思绪。一会儿和我上学堂。”
刘备突然沉默了。
“又怎么?”
“先生这几天教了我太多东西,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懂。”
“怎么废话变多了,快说。”
“先生说真相总是沉在湖底,我这几天更是发现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无数能君被编造成暴君,忠臣被贬低成佞臣。就连为嗜血而生的剑也被文人们改编成饰器。学生不懂。”
辛伯达沉默了好长时间,“你问这个问题我也不懂啊,所以我一直在追寻,你将来若离开这里也会去追寻。我可以告诉你这么多年我只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刘备盯着辛伯达,他的心里也有一些东西,只是那东西模模糊糊的,他觉得先生说的就是他心里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