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撑着一把伞,并肩在磅礴的大雨中走了好久好久——
一路上,彼此都沉默不语。他们靠得很近,近到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可是,他们仿佛又离得很远,远到仿佛两颗心之间隔着一片海,她心底的呐喊再如何撕心裂肺,他也不可能听到,也不敢让他知道。
以赫顿住脚步,有些内疚地看着她,打破了沉默:“我是不是太野蛮了?”
这件事,他本能用聪明一点的办法解决得更好一些。他们的关系再恶劣也终究还是同学,他贸然介入,于情于理都让可卿有些难堪。可是,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要能让可卿感受到他的呵护,他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至于后果——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他都没把那几个小喽啰放在心上。
“不怪你。”可卿扬起冷若冰霜的小脸,说道:“有些人就是贱到你不对他野蛮一番就觉得对不起他妈妈将他生出来的地步。”
以赫心里很赞同,可是脸上却装出一副很惭愧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说:“你知道的,我是个老师,是个楷模,是个很有道德底线的新时代青年。我打心底里就很讨厌野蛮,讨厌暴力,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下不去手——”
意思就是说:不是我想揍他们,实在是他们欠揍。
可卿瞥了一眼这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说:“那你再遇到这种打架斗殴的局面,你怎么解决?”
以赫想了想,说:“说服教育。”
“别人不听,非要揍你呢?”
“呃——比起被别人揍,好像我揍别人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走回到小区花园的时候,天色已然灰暗。雨也停了,徐徐的晚风拂动草木,掀起了缕缕生息,狂风暴雨过后,大地褪去了死气沉沉的暮气,又焕然一新。
以赫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欲言又止,良久,才佯装平静地叮嘱道:“你淋湿了,回去洗个热水澡,煮点生姜汤喝,当心别生病了。”
可卿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你以后还会接我上下学吗?”
以赫一怔,随即展颜一笑:“会的,咱们不是顺路吗?”
“会不会很勉强?”
“不会。”
“你会。”可卿摇了摇头,说:“你觉得你亏欠我,你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一样,给我无微不至的呵护,可是心里却一直在挣扎——你迷失在对阿离的感情里,从而缺失了一个待我如初的身份。你没做错什么,也没奢求什么,你只是想尽自己所能,让身边每一个在乎的人都过得快快乐乐的。但是,你,我,还有阿离,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或许在某一瞬间有过一个闪光的交叉点,然而过后却会越走越远。你不相信命运,你想改变命运,所以到最后便伤了自己。”
“——”
以赫苦笑着、沉默着——
良久,他走到她的面前,俯身轻吻她的左眼,声音低而坚定地说:“人世间注定的事或许很多,但绝不包括一个人是否快乐。”
可卿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以赫消失在雨幕中——
她轻抚着他吻过的眼睛,那儿还有一丝残存的余温——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太聪明了,知道的太多了,很多心事积压得太久,在她的记忆里生根发芽,腐蚀了她本该拥有的快乐。
聪明的人看待世事应当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很多事情也许并不需要看穿。就像小时候我们喜欢听大人讲故事一样,吸引我们的,往往不是故事,而是未知——等到我们慢慢长大,学会读书认字以后,那些故事在我们自己看来其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