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瞳径直走向诛日剑和踏月刀那边,面带笑意:“跑的挺快?就不怕我跟丢了?”
踏月刀发出一阵光芒,而诛日剑还轻轻嗡鸣了一声,显得有些不爱搭理印瞳。
印瞳也不在乎,而是看向那面古怪的石壁。
青灰色的石壁细看起来还是凹凸不平,而且还有一些古怪的划痕,看起来不像是自然风化留下的痕迹,只是印瞳看着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注意到一片石壁,上面的划痕显得很模糊,但是线条却很奇怪,曲折陡转,像是被人涂鸦一样,深深浅浅,时而刚猛僵直,时而灵巧诡异,不过几丈方圆的几十道划痕,却让印瞳恍若出现幻影。
雨后的夕阳明亮温暖,地上泥泞不堪,遍布坑洼的积水,那水却隐隐现出红色。而在这广阔的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看不到边的尸体。刀戈散乱,甲胄破损,旌旗燃起明亮的火焰,冒出滚滚浓烟,像是乌云一般遮蔽了天际线那灿烂的晚霞。
印瞳恍若置身其中,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插足而行,头顶还有秃鹫在低空盘旋。
那是一种很苍凉的感觉。
印瞳不由叹了一口气,死寂顿时被打破,所有的画面被消失,印瞳在石壁前闭上了眼,又突然睁眼看向另一片石壁。
上面的划痕依旧模糊,只是印记极深,线条圆滑,却是若隐若现,不断的转向,最后却又回到了原点。
一个年轻的妇人,身形憔悴的跪在大堂里,白绫披挂,纸烛香迷,一口木棺静放灵位之后,而妇人泪眼婆娑,哭的已经哑了嗓子,浑然不顾身旁的孩子。而那孩子不过一岁大,呆在母亲身边睁着大眼睛左右望,显得可爱又茫然。只是母亲只顾啼哭,他便在旁边蹒跚着爬行,一直爬到棺前,胖乎乎的一只小手摸着木棺,眼睛忽眨,如若出神,如若沉思。
印瞳又是一声长叹。
画面便又消失不见,只是其中蕴含的情绪已经影响了印瞳,使他不由得有些怅惘。
想了想,印瞳忽然把林瑶轻轻地放到草地上,而后看着一旁的诛日剑、踏月刀说道:“保护好她,知道吗?我去去就回来。”
一刀一剑发出一声欢快的轻鸣。
印瞳笑了笑,眼中一点光芒一闪而逝,缓步沿着石壁,向薄雾深处走去。
他的心里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说实话,印瞳现在心里越来越可惜,因为没遇到过那对夫妇。
如果说之前那道能够横扫致知境巅峰境界一下高手的无形波动是那对夫妇的修为的体现,山川困阵是那对夫妇在阵法造诣上的体现,那么这道石壁,就是那对夫妇心境高超和对道法体悟的表现。
这面巨大的刻画了宛如抽象壁画一样刻痕的石壁,记载了那对夫妇对于道法天地的所有的感悟,并将这些无形不可言传的想法转化成了有形的刻痕,而这些刻痕,因为那对夫妇的修为之高,而带着一种类似于幻境的效果。
道是什么?
天地自然,生死轮回,七情六欲,红尘善恶,还有执念和信仰。所有的只可意会的深奥精妙的感悟,都在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划痕中积淀出一个个几可乱真的幻境画面,其中威力,让印瞳也不敢久待。
战场的景象,断裂的兵戈,锋刃的寒光,垂暮的夕阳,青绿的草叶,流淌的鲜血,所有的一切都被打上了凡人俗世的无情和无奈,在刻意的渲染下反而更动人。
白绫横挂,幼儿牙牙蹒跚,与青棺灵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生命的诞生和生命的终点,是另一种方式的延续还是永恒的终结消亡,没有人知道,生死轮回在这一刻愈加难解,却也让人似乎灵光一闪,有所收获。
每一份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