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桀骜不驯,这里正是义父谷吉的家,也是他心里永远的家。
但此刻,他却不敢敲门,他已看到窗前那盏烛光摇动,他已听到义母在屋子里咳嗽,他手停在门上,始终不敢敲下。
自从义父谷吉在漠北遇难后,燕幕城心中一直有愧,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义父之言,去朝廷担任军职,那样他就可以以侍卫之名去保护义父西行。
他甚至设想当时的情形,如果北匈奴重兵围困义父,若自己在义父身边的话,以他凌厉的身手必然会给对方重创,擒贼先擒王,一举拿住郅支单于,用他作为人质换义父一行人安然返回。
可是,如今这一切设想都没有意义了,义父和那200多位大汉将士已血洒黄沙,一想到这里,燕幕城痛悔不已。
此次回长安,他只在第一天和义母匆匆见了一面,接过义父给他写的一封家书后,就愧然离去,无颜再面对义母大人。
嘭…嘭…
是义母董氏在院子里捣衣。
这一声声木棒敲打在砧板的声音,在寂夜里分外凄凉,燕幕城的背慢慢滑落墙角,双眼止不住湿润起来。
他像一道月影在门外无声地徘徊,良久之后,终于还是牵着马,回望一眼义母居住的小屋,黯然离开……
……
就在燕幕城黯然返回他居住的小客栈的同一时段,一条身影像泥鳅一样从马努老爹的商行围墙内翻了出去。
他弯腰如猴,落地如猫,无声无息地小跑一阵后,来到一个狭小的巷子,在月色斑驳中,一个黑衣人已等候多时。
黑衣人在月光下如一杆标枪笔直地挺立,整张脸隐藏在黑色的头套里,看不清他的面貌,黑色的身子一动不动,和黑夜融为一体,透着无声的诡异。
人影快步上前,单腿向黑衣人下跪,哑声道,“属下尼扎木参见铁弗大人!”
月光下,这人赫然是马努商行新招的大宛籍护卫尼扎木。平时老实木讷沉默寡言,深得护卫总管巴图尔的好感。
“你来晚了。”黑衣人冷冷道。
尼扎木惶恐地垂下头,战战兢兢回道,“属下该死!属下在晚宴之后异常头晕(被胡旋舞转晕的),所以……”
“好了!”黑衣人沉声说。
尼扎木头垂得更低,双手哆嗦着从腰间掏出一张羊皮卷高举过头顶,“铁弗大人,这是马努亚克商队此次西行的货物名单和316个人员的花名册。”
黑衣人接过,在手里展开,月光照在他右手手背上,惊悚地纹着一只黑色的鹰头,表情狰狞,目如毒蛇。
“怎么有个叫班茹的女人?”他问。
“大人,这是少东家萨努尔的汉人妻子。”还没等黑衣人发问,尼扎木继续解释道,“她是玉石买卖方面的行家。”
黑衣人沙哑地笑了一下,“哼哼,加上马努这老狐狸,这一家来了三口,主上听到这消息一定很高兴。”
“护卫有多少人?”
“87人,大人。”
“这么多货,护卫居然不到100人,尼扎木你没搞错?”黑人声音突然严厉。
尼扎木深呼吸,“大人,属下参加了护卫选拔的全过程,确定最后只选了87个人,其中胡人80个,汉人7个。”
黑衣人皱着眉沉吟着,仿佛自言自语道,“莫非里面找到了特别厉害的高手?”
“大人,据属下观察,除了总管巴图尔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大人一招之敌。”
尼扎木的马屁显然起了点作用,一直语气冷淡的黑衣人再次沙哑地笑了起来,“好,竟然马努老头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