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风雅城外形上像个女人,那么内心却是比女人更敏感细腻。略微几句谈话,他就将甘延寿和陈汤心肝脾肺肾像过了一遍汤水似的,了然于心。
心里一阵叹息。
甘延寿显然是一个守成之主,一味求稳,而陈汤锐意勃发,是个一心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人。
不过,副校尉是西域都护府中第二号人物,而且他二人关系又那么好,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他并没有明确回答燕幕城的去向,而是准备掏出一封信,看看他们的反应。
“两位大人,这是燕大侠让我转交给陈校尉的书信。”风雅城说着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在向甘都护微微致意之后,递给陈汤。
如果不是甘延寿先见到自己,风雅城更愿意私下把信交给陈汤。
因为书信内容燕幕城让他看过,信中除了详细记录燕幕城从北匈奴王子驹于赢口中审讯出的情报外,还在信的结尾,燕幕城特意建议西域都护府应该先发制人,主动进攻北匈奴,以免养虎为患。
而这,估计不会讨都护大人喜欢。
……
陈汤凝神接过,将暗黄色的羊皮卷在膝盖上徐徐展开,看到最后一行,额头已有青筋闪动,他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将羊皮卷平摊在甘都护茶几上。
手一拍桌子,茶水四溅,“君况,这就是你怀柔之策带来的恶果,西域三十六国,有二十国暗中与北匈奴勾结!”
甘延寿气定神闲地看了他一眼,用衣袖将桌上的茶水抹去,这才拿起羊皮卷细看起来,脸上不喜不悲。
他这副淡定的样子,不仅让陈汤隐隐生怒,更让风雅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忍不住抓狂。
果然,甘延寿放下羊皮卷,神色不变道,“我们西域都护府自从设立以来,对西域三十六国一直公平公义,如果说三四个国家有异心还属正常,但若说会有二十个国家一起背叛我们,又怎么可能呢?”
他话音刚落,陈汤眼睛瞪得滚圆,脸几乎贴在甘延寿的脸上,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是说燕幕城在说谎?”
风雅城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燕幕城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拯救了精绝国,不容他人质疑其人品。
“子公,你先别激动,我并没有说燕大侠骗人。”甘延寿示意陈汤坐下,沉吟道,“而是认为那个匈奴王子夸夸其谈,仅凭一人之口,又没有真凭实据。”
这话说得陈汤不得不安静下来,兵不厌诈,甘延寿说的也不无道理,他看向风雅城问道,“除了那个驹于赢口头表述外,你们有没有进一步的证据?”
风雅城脸色平静,缓缓站起身,与陈汤对视一眼之后停留在甘延寿的脸上,朗声道:“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燕大侠和我国女王陛下都认为这个情报确实可靠,原因有三个:其一,这驹于赢王子非常怕死,而燕大侠又是一个杀伐果断的人,当燕大侠一剑刺死呼尼毒时,他当时就吓破了胆,量他不敢撒谎。其二,这二十国,燕大侠在信中也列出了具体名单,我们在只要在任何一国暗中求证,就知道驹于赢所言是真是假,我们认为驹于赢绝对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其三,北匈奴之所以敢把手公然伸到精绝国,就已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提前布局,蠢蠢欲动,而西域不少国家必然迫于北匈奴实力,暗中依附于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话讲完,他安静地坐回位置。
他留意到,在讲话的同时,陈汤频频点头,显然已经信服,而甘延寿也是一脸沉思状,貌似也认可自己的结论。
风雅城和陈汤对视一眼,彼此都默契的微笑,一齐看向甘延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