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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阿力努在殿外就被大内侍卫拦下,只许驹于利一人进去。
驹于利单膝下跪,“孩儿驹于利,拜见单于父亲!”
“起来说话。”
”谢单于父亲。
驹于利脸露羞愧之色,垂头道,“孩儿无能,不能说服那个马努亚克,所以无颜留在王庭,特来向父亲和母亲辞行。”
“哦?”郅支单于似笑非笑,“那你要到哪里去?靠什么为生?”
孩儿愿意到大月氏草原上放羊。
“哈哈,放羊?你这么胖,追得上羊吗,我看是羊在放你吧?”
郅支单于仰天打了个哈哈,他怀疑驹于利不过是故作姿态,以博取自己的同情,之前自己多次想把这个丢脸货赶出王庭,他都赖着不走,如今却主动选择离开,其中必有猫腻。
眼前这个人还是一贯喜欢羞辱自己啊,驹于利胖脸抽搐了一下,咬牙顶了一句,“孩儿追不上也要追!”
这话说得硬气十足,倒让郅支单于不怒反喜,看来这小子是认真的。这几天他是真的变了。不仅眼神清明,心志也是刚毅如铁。
他盯着驹于利的脸,眼神一阵迷离,驹于利是他的头生子,想起二十八年前那个风雪之夜,当驹于利哇哇出世时,自己是何等欣喜如狂,享受着任何一个初为人父的快乐。在驹于利少年时,自己一直是把全部的父爱给了他。
不过后来自己的阏氏越来越多,孩儿像雨后春笋一样,也越来越多,如今光儿子就足足有二十一个,再加驹于利在大汉做了十年人质,父亲关系已然生疏,而且七年前在他回国时,自己又逼他射杀了汉人妻子,一时间父子视同水火,而驹于利干脆破罐子破摔,越发不像人样。整日泡在酒钢里,成为整个王庭的笑柄。
那几年,一提起这个孽畜,就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郅支单于回过神,温情和恨意交织在脸上,让他面目时而温柔时而狰狞,盯着驹于利半响没有说话。
驹于利垂头屏息,倒是一脸平静。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之后。
郅支单于终于开口,“好,既然你喜欢放羊,为父就成全你。”
这一刹那,驹于利悲喜交加,他原以为父亲至少会在言语上挽留自己,哪怕假假的也好,也罢,父子间二十八年的缘分,就在此刻一刀断绝!
他施礼拜谢,缓缓转过身正要离去,脑后又传来郅支单于的声音:
“利儿,宫中也有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