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江陵城外,处处山红水绿。三三两两踏青的人们,支着纸伞,如一团团的鲜花般沿着河堤缓缓而行。小路蜿蜒,细雨中向着南风湖延伸而去。南风湖的荷花可是江陵的一景,每到春夏之交的时候,少男少女们,泛着小舟,带着香甜的米酒,嬉闹中唱着歌儿,传递着酒杯,若是男女中意,便在同一个杯中饮酒。在甜酒的梦幻中,耳鬓厮磨,少女们芳心暗许,将船划进叠叠莲叶的深处……
去年,湘东王大破候景,杀候景抛于市,百姓恨其入骨,吃其肉、烧其骨,挫骨扬灰。大梁皇帝在建康城破前被侯景所害,湘东王众望所归,即位为帝。天地重回太平,圣上心情甚佳,也来这南风湖畔游玩,看着青春荡漾的情景,还即兴作了一首《采莲赋》,被人引为传世佳作。
话说在南风湖的另一角,有两个少年,一个在跑,另一个在追。
“意玄!你又逃学了!先生让我喊你回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喊道。那少年,穿着粗布衫,面色白皙,五官清秀,一见就让人产生亲近之意。
“二哥,今天这天气、这景致、这时光,是拿来读书的吗?“答话的少年约摸只小一两岁,模样更加清秀,眉目之间多了一分灵动的英气,五官精致,如粉雕玉琢一般,一路奔来,各家的小姐少妇们,都要忍不住偷瞧一眼。
“你明年就要评九品了,还这样不用功。“
“二哥,咱家又不缺官做,你读了半天书,我猜中正今年也就给你评个四品。“
“我资质愚钝,你是不同的。”
“不过大我两岁,怎么就和大了我三十岁一样!我和嫣羽约了划船赏莲花,你可别跟来啊。”说罢一溜烟跑了,钻进柳树丛里。再看到少年时,他已经坐上一艘小船,飞也似地向湖心划去。
哥哥只能是摇了摇头,往回走去,忽的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回头看,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瘦,眼窝凹陷,相貌虽不英俊,但浑身透出斯文的气质,让人感觉并非坏人。
那人笑道:“小兄弟,今天是赏荷游湖的日子,你怎么不去?”
少年道:“我性子闷,搭不上什么话,去了也是坏了旁人的兴致。”
那人道:“你的性子倒是清淡,只是太过拘谨了些。难有大成就。”
少年听到旁人点评他的性格,倒也不以为忤,拱手道:“先生说的,我记下了。”说罢便要离开。
谁想那人忽然伸出手来:“把你的手给我下。”
少年顿一顿,略有些诧异,仍伸出手去。在手被握住的瞬间,他身体如触电般猛地一震。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由他的手掌源源不断传入,四肢白骸被暖流充溢,沿着手臂直抵胸口,而灵台却从未有过的通明,感官瞬间变得无比敏锐,身边一草一木的微微变化,都能细细感受到。他轻轻向内挪了挪右腿,一只小蚂蚁正从脚边爬过。
手松开了,中年人的表情略有些失望,心想:“他的经脉似乎还不错,但为何半点灵力都没有?实在可惜。”便对那少年说:“往后好好读书吧。”说罢,一闪身不见了。
少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四周查看了一遍,全无踪影,而自己的右手还残存着一点握手的余温,难道刚才那一切是在做梦吗?
“你就不能走远些再飞吗?”一个道士道。
“懒得浪费时间,反正也吓不坏他。“刚才那个中年男子道:“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找到几个有资质的孩子。”
“这个是谢家的孩子吧,也不行吗?”道士问。
中年男子道:“经脉倒是极好,仅用一丝灵力便可直通四肢百骸,但丹田里一丁点儿灵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