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有些崎岖,加上细雨,秦瑯和蓬莱走得并不快;而且蓬莱个子矮,更是将秦瑯的脚力拖累了足有四分之三。两日到达下一个镇子?我看这样走十天才能到!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秦瑯想要买一匹马。
最关键的是,当蓬莱开始喊肚子饿的时候,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了。
秦瑯身上带着的是干粮,和风月楼吃过的那些佳肴比起来,这些干粮显然说不上美味,尤其在冷掉的情况下口感更是乏善可陈。秦瑯本人倒是觉得这比大西国的干饼要好吃得多,但他可不会对“蓬莱能够吃下干粮”这种事情抱有乐观的态度,就算吃也得给她加热一下吧。
站在原地叫嚷了一番之后的蓬莱,指着秦瑯的后背道:“把干粮拿来!”她指着的,自然是蓑衣下秦瑯背在背上的包裹。
秦瑯吃了一惊:“你吃得下去吗?!”
“又没有毒,为什么不能吃。”
原来你什么都能吃啊……总之,秦瑯跟拿着一个面饼小口小口啃食的蓬莱继续前进。天气没有一丝改善,反而变得更加糟糕,如果不是王舒拿来的这件蓑衣质量非常不错,秦瑯简直觉得自己要被瓢泼大雨淋个彻彻底底。
或许今天不应该离开离城——没有懊悔的情绪,只是单纯从决策的角度思考,下一步应该是趁着还没走远直接返回吧。秦瑯思考的时候,猛然看到林荫的雨幕中一个黑影出现。走近一看,是个有些破旧的大屋子,看上去没有人居住——显然,秦瑯不知道眼前的屋子,在华胥叫做“庙”。
不过那也不重要,他回过头对蓬莱说道:“我们姑且在这里等一下,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下太久。”在大西国,像这种大雨他十六年的人生也才碰到过一次,而且眨几下眼睛的时间就下完了。
在走入庙门的一瞬间,秦瑯便感到背脊窜上一股凉气,那是一种冰冷的杀气。他将右臂横起挡在蓬莱前,阻止她跟随自己的脚步踏入庙中,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什么啊,只是个路过的人啊。”
那个人便是这股杀意的源头吗——秦瑯望向那个角落,在那里坐着的是一个古怪的人。那看上去是个高大的男人,仰躺在一堆稻草垛上,浑身被一件黑色的羽毛编织的大氅包裹,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他的古怪之处在于,他的脸上有一个铁面具,一个可以从嘴部上下分开、如同烙印在他脸上一般的铁面具。
“请进吧,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而是那群家伙的。”铁面人收敛了杀意,懒洋洋的指向了面对大门的墙正中的东西——那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架子,而架子上满是一块块写着名字的木牌。
大西国和华胥不同,大西国人相信人死后会有神鹰将他们的灵魂带往圣山,而华胥似乎还会进行祭拜——看到那些牌位之后,秦瑯瞬间就将事情推理了个七七八八。铁面人既然没有敌意,那就没什么不可待的,秦瑯带着蓬莱走进来,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屋子的另一端。
将蓑衣褪下丢到了一旁,秦瑯环视四周,找到了堆在房间角落的干柴,他拿出了打火石,生起了一个火堆,驱散了一些屋里的湿寒之气。
然后他又用雨水弄干净几根树枝,用小刀将面饼切成片状插在树枝上烤起来。只是略微烤一下,面饼片就发出了淡淡的焦香,哪像大西国的干饼,烤着还怕它直接燃起来。而蓬莱直勾勾的盯着面饼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食欲,哪怕她已经吃掉了一整个足够喂饱成年人一顿的面饼。
铁面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边,忽然开口道:“一个大西国人带着一个小丫头在华胥的边境游荡,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儿。”
这怎么回事,怎么是个人就能看出我是大西国来的,明明我已经换上了华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