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工匠的工作速度还是很快的,主要是因为他们的雇主是上人、给的钱又足,而且还天天有人跑来监工。蓬莱看上去只是个小丫头,可一点也不好糊弄,不过在她的指点下,工匠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许多,按照蓬莱的说法,这叫做什么“统筹规划”,反正秦瑯是听不懂的。他除了练练剑法,剩下的时间全消耗在了识字上,这可远比他想象的要费工夫,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大西国简单粗暴的文字。
大概是由于秦瑯过于冷淡,所以即便几个晚上都借宿在白厚田家,他跟这个老村长也没有太多的交流。他能感觉得到,白厚田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有所顾虑;而有顾虑,就不会说实话,所以秦瑯不多管不多问。等到宅子修整完毕,做好的家具、买来的东西都搬进去以后,秦瑯更是没有再踏入白路村一步,平日里的食物都是交由管事家丁去西运城采买——毕竟在白路村买的话贵了几十倍,秦瑯可没有这么傻。
而且不去与那些村人接触,也能够降低路南行这个身份被戳穿的风险。
但这个世间就是这样,你不去找事情,事情也会找上你,秦瑯正在书房之中看书,赵宣明进来道:“老爷,白村长来访。”
将书一合,秦瑯问道:“白厚田来了……他说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是要将属于老爷的房契、地契交还给老爷。”
房契和地契啊……秦瑯基本上已经彻底忘了这两样东西了。华胥和大西国不同,房子和田地都是需要一纸文书证明其归属的,而顺利入住路家宅子的秦瑯,没有遭到手持房契的人的阻拦,所以才忘了这档子事儿。
放下书,秦瑯让赵宣明自己忙去,一个人走到了厅堂之中。白厚田坐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陈旧的木匣子。秦瑯坐下后,干咳一声开口问道:“咳——村长今日来访,不知所为何事。”学习还是有成果的,这客套话他是说得越来越熟练了。
白厚田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连忙拿起那盒子,起身递给了秦瑯:“路爷,这是您路家的房契、地契。”
秦瑯伸手接过盒子,放在一旁:“多谢村长,你有心了。”
气氛瞬间就开始凝固。按道理来说,秦瑯这个时候应该提出给予白厚田一些酬劳才对,可秦瑯还没学到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给我送来是应该的,送完就走好不送,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而秦瑯的稳如泰山,显然也让白厚田颇为难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跪地叩首:“路爷,求您救救白路村吧!”
呵,果然——契约文书这样的东西,难道在秦瑯借宿他家的时候不能拿出来,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拿出来?很明显,白厚田有所求,而且非常的急,急到在秦瑯没有提出酬谢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主动提出来。秦瑯的无意之举,让他瞬间获得了主动权。
“救?白路村有什么需要我救的?我看白路村很好啊。”秦瑯没有语气的声音在白厚田听起来就像是嘲笑一般,很是刺耳。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卑躬屈膝的说道:“白路村已经大旱三年了,饿殍遍地,再不下雨人就死光了!”
饿殍遍地,这个词秦瑯正好学过了,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指出了白厚田的话中存在的问题:“我可没在白路村看到有什么饿殍,何况我不久之前才交给了你一百金宝,就算全部去买粮食也够支撑几年了。”
白厚田连忙道:“路爷您有所不知,白路村三年颗粒无收,全靠买粮支撑,那些无良商人知道白路村缺粮,唯独对白路村不断提高粮价,这样下去总有一天白路村会买不起粮食,只能等死!”
“那又与我何干?”秦瑯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回答让白厚田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