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梧有些迟疑。
他并不排斥结识一些朋友,事实上,自雪宗覆灭后,他便明白,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都是有限的,想要在这乱世里安身立命,要么背后有强大的势力作支撑,要么广交朋友,不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无影无踪的酒肉朋友,而是那种真正可以在危难时毫不退缩,与你共同进退的至交。
通卜作为太乙宫的传人,本身天赋也出类拔萃,妙有境的实力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强者,如果真的结为兄弟的话,对雪梧而言自然有利无害。
雪玲珑就更不用说了,阿房宫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她即便代表不了阿房宫,但本身的潜力也是非凡,迟早有一日能够跨入当世一流高手行列。
“血兄弟是有难言之隐吗?”雪梧的迟疑两人自然看出来了,通卜心头虽然惊讶,但还是问道。
雪梧有些无言,他能怎么说?
他身负血海深仇,真的要结为兄妹的话,只会将两人拖下水。
这才是他迟疑的最大原因。
想了想,他还是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血公子只是我的化名,我背负着大仇,如若结拜,对两位来说太不公平。”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说好,否则将来只会陷入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
“我道是什么事,放心,我通卜既然愿意与两位结拜,以后我们自然共同进退。”
雪玲珑看着雪梧,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眸里流露出的肯定也让雪梧有些苦笑。
“我的仇人,是朝廷。”
轻叹了口气,将面具取下,雪梧看着两人。
闻言,雪玲珑若有所思,通卜则是有些意外。
“如此,两位还要执意不改吗?”雪梧淡淡道。
通卜和雪玲珑相视一眼,前者哈哈大笑,笑声里有说不出的豪迈,“我通卜一生走南闯北,这些年来也树敌不少,北海七十二岛中,被我得罪的至少过半,这股势力应该不比朝廷弱上多少吧?”
“如今各宗与朝廷已经势如水火,我阿房宫又岂能置之事外?”雪玲珑也莞尔道。
通卜看着雪梧,正色道,“人活一世,又岂能事事和光同尘?不少人都说我通卜性情古怪,然而在我看来,人总要学着坚持些心里的东西,即便与时代违背,哪怕世人皆不认可,那又怎样?活着,首先是为了自己活着,做到这一点,才能为其他人活着。”
“我朋友很少,所以我格外珍惜。”
“我可没有通卜大哥那么精彩的经历,但常年在这冰天雪地里,偶尔也会觉得寂寞呢,宗门弟子里看似对我亲近,但人心复杂,大多数人其实只是奉承我的身份罢了,如若有朝一日我不再是阿房宫的大师姐,也不知道这样的光景是否会变化。”雪玲珑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一丝萧索。
雪梧有些讶然,无论是通卜还是雪玲珑的感悟他并没有多少直观感受,因为以往在雪宗里,雪宗弟子亲如一家人,没有其他宗门里的尔虞我诈。师尊说过,雪宗大部分弟子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要么是孤儿,要么是奴隶。正因为他们一开始就一无所有,所以才特别维护彼此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羁绊与感情,每个弟子之间都真心相对,就算偶有滋生的矛盾也只是成长过程中的小烦恼,不足挂齿。
“既如此,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通卜哈哈一笑,接着牵起雪梧和雪玲珑的手,兴致勃勃的在这冰天雪地里单膝跪下。
说同年同月同日死太沉重,但当结拜之后,三个人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的确无形之间拉近了不少。
“我今天二十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