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梧默然。
他很清楚,这已经是天魔一方能够给出的最大诚意,至于他是否满意,这并不重要。
势弱的一方,总要学会低头。
否则,一味的逆水行舟,最终结果只会是船破人亡。
大刑术到手,天魔也不再逗留,当即便要离开。
“抛开立场,仅以个人奉劝你一句,皇无极,能不动就暂时不要动。”
雪梧站立在隐龙湖边,听泛起的波涛声,久久无言。
他何尝不知道,一动皇无极就代表着他和朝廷彻底对立,即便真的杀了对方,自己又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再者,哪怕侥幸未死,又能否躲得过无穷无尽的追杀?
这些都是他应该考虑的,可却也是眼下的他最不愿考虑的。
有人说,想得越多,心底的那份无畏越被消磨。
可是,正如他成了皇无极的心魔欲除之而后快,皇无极也同样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这根刺,如果不趁早拔除,甚至会影响他的心境,心不宁,意难平,修为进境也就原地踏步,乃至其剑道意境都有可能倒退。
所以,皇无极必须杀!
不管这条路有多么艰难,也不管后果自己能否承受,他都的这么做。
眼下的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在成功杀了皇无极之后,不把自己也折进去。
日过正午,雪梧长吁了口气,目光抬起看向远处隐在碧波浪潮里的楚山。
“船家,这些钱给你,可否载着我在这隐龙湖上随意闲逛一番?”
隐龙湖里鱼虾众多,水产丰富,故而也催生出了不少渔民,捕鱼之外,渔民们便会将船停靠在岸边,以供游客租赁游玩。
“好嘞,公子您坐好。”船家是个小老头儿,皮肤黝黑,脸上褶皱如霜皮龙鳞,不过那双略微浑浊的眸子,却是透着阅尽世事的沧桑和睿智,当然,也免不了被无情岁月磨练出来的市井狡黠。
雪梧给的钱并不少,足够普通平民生活数月有余。
船有些陈旧,但尚无大碍。
立在船头,雪梧目光平静,但神识却是悄无声息的延伸了出去。
皇无极要杀,大师姐景柠也要救。
在这之前,他要先将隐龙湖周围的一切地势摸清楚,水里是否有陷阱,谁都不清楚,不过这些事都需要考虑到,免得到时候功亏一篑。
“公子,前面就是楚山了,朝廷规定,楚山方圆三十丈不准任何船只靠近。”
雪梧点了点头,“那就绕着楚山,在三十丈以外绕一圈吧。”
小老头儿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雪梧为何要这么做,但收了人家的钱,聪明的他也不会多问。
同一时间,紫霄宫。
“寒师,这一次多亏你了。”皇无极和另外一名老者相对而坐,前者语气罕见的真诚。
被称为寒师的老者摇了摇头,“你呀,我教过你很多次,不要让情绪左右了你的选择,本以为你的心性已经足够,可这一次,却是让我很是失望。”
寒师满脸肃穆。
皇无极满脸惭愧。
“无极愧对寒师教导。”
寒师摇了摇头,“也罢,在我正式解甲归田之前,再帮你最后一次,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皇无极咬了咬牙,“寒师就不能一直陪在无极身边吗?”
闻言,寒师看着皇无极,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该交给你的我都交给你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有光芒可以绽放,留在你身边,反而是对你不利,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