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了几天缩头乌龟的马琪朵今天终于鼓起勇气,趁着外出送蛋糕的时间,到水果店里买了个大水果篮准备到医院探望张泽。
当她刚走到张泽的病房门前,伸出右手准备敲门的时候,就听见从病房里的传出了姚韵儿跟张泽的谈话声,随即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决定把手放下并没有敲门进去打扰他们。
“姐夫,你真的不打算去美国那边做心脏手术吗?”姚韵儿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每天必问的问题。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我不去!韵儿,你怎么现在变得比我这个老人家还要啰嗦?”每天都重复问着这个问题,张泽快要怀疑姚韵儿是不是已经变得比他还要老了,记忆力衰退得这么严重。
“其实是姐夫你不想离开以前跟大姐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而已,你已经自私了30年,为什么你就不为思琪他想一下呢?他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两个亲人了。”这几天来耐心已经被磨光的姚韵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忍不住抱怨道。
“韵儿,你!”本来想要把姚韵儿轰出去的张泽在听到张思琪的名字后,眼神变得暗淡起来,颓废地坐回了病床上。
说到张思琪,现在的张泽对他可是感到非常愧疚。年轻的时候,他对张思琪可以说是又爱又恨的,恨是因为他的出生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姚韵琪的性命,让她永远离开了他;爱是因为张思琪长着一张跟他妈妈非常相似的脸蛋,而那张脸蛋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孩子是他跟心爱的妻子的爱情结晶。那时的他一直活在这么充满矛盾的环境中,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心理越来越有问题,后来他干脆把张思琪扔给自己的母亲照顾,自己就对他不理不睬,日夜忙于工作借此来麻醉自己忘记丧妻之痛。直到张思琪大学的时候自己跑去当兵,他就气得想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服完兵役后他还想继续留在部队里,张泽就因为舍不得他而卑鄙地利用他奶奶强迫他回来,直到他奶奶去世后,张思琪才跟他说出这一辈子最长的一句话。
“你既然不能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为什么又不愿意放我自由?”那天晚上张思琪突然敲他的房门进来跟他说道。
“但事实上你就是我的儿子,这可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因为听见他又想离开自己,已经被气昏了头的张泽冷着脸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我不是。”跟着在他背后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从此以后他们两父子的关系直接跌落到冰点,而张思琪就像个木偶人一样跟在他的身边,每天跟他说的话,连五个手指头都超不过。
其实张思琪是何其无辜啊,他的出生,他妈妈的离开都是他没有办法选择的。何况他当时年纪还那么小,就要承担这样的罪名,是何其不公。张思琪并不是天生就这么冷谈无情的,起码在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并不是。现在他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张泽觉得自己这一生都愧对了张思琪,现在自己生病了,也没有颜面要求他照顾自己。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就算去美国那边动了手术也不一定有用,何必浪费时间呢?如果手术失败了,我就成为一个废人,还要他照顾我,成为他的累赘。”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的话,我愿意照顾你的下半辈子。”姚韵儿终于鼓起勇气跟张泽说出自己的心声。
“生病的人就像一台坏掉机器一样,如果能够修理好,就可以继续工作;如果不能修理好的话,就像废物一样,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占位置。你为了我已经浪费了十几年的青春了,你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计划一下了,应该趁着现在自己还年轻就快点找个爱你的人嫁给他吧。”张泽伸出手温柔地把姚韵儿脸上那不停掉落的泪珠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