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当然是大案,天律司都已经定性了,本官还能说什么,我伯夷墨韵等着曹大人上门。不过,苍豫洲的大案,真的有点多啊!”伯夷家大公子垂目端坐在瞻仙阁内,嘴角的阴冷无限度的在扩张。
曹山闻言,青眉一提张口就要反驳。凤铉鸣扫了一眼高世同,心道废物。他双手左右一分,虚空对着斗牛的俩人一按,“本阁,自小师从青丘镇国公苏天弃大人!”凤铉鸣的语气有些重,但伯夷墨韵与曹山都是神色一停,按下了心头火焰。在九璃,苏天弃的面子就是天,还轮不到二人放肆。
“苏公曾经说过一段典故。前朝时候,有位凡族的山野居士,姓陶。这是位饱学妖凡典籍的大家,连青木紫轩也曾下诏请他进宫讲学。陶公在青木宫为皇室弟子讲的第一课,题目叫不求甚解。他说妖凡两族,典籍浩如烟海,就算各位天年漫长,也不可能读完,更不可能全部读通。如果想要让自己,永远保持良好的学习状态,可以尝试以不求甚解的方式去读书。每一本书,每一本典籍,在不同的时候,在不同的年纪,去读,都会有不同的领悟。我们去学习,去修炼,并不是要强逼自己懂得每一样知识,而是要去提高自身悟性和境界。这天地初开,并没有对错之分,对与错是后来人去设定的。今日听我一家之言的,都是天地间的宠儿。我虽讲的是读书,但往后你们理国处事,接人待物或许都可以参照一下。当时我并不能完全领悟镇国公他老人家的深意。如今,特别是经过恒海一行,本阁觉得曹大人所秉持的理念没错,而墨韵兄你也有你的考虑,大家都是九璃栋梁,此事莫要再钻牛角尖。既然对此事有不同的看法,不如你们都先撇开自身的立场,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读一读不同的意见,找出此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俩位觉得如何?”
凤铉鸣连苏天弃都搬了出来,伯夷墨韵只能端茶一笑。下首的高世同,脸上露出瞻仰敬佩的神情,正要开口把场子圆了。不料,他们还是低估了重晴鸟的脾性。
“镇国公的教诲,前朝先贤的智慧,下官自当拜领。不过,下官自小就受到家父教诲。家父在下官来前溏城任职前,曾再三叮咛嘱咐。他说执镜为官,在天律司为官,必须要有一面一生一世的镜子。这面镜子就是九璃朝煅天凤神律。天律司的所有官员,没有资格也不能去选择其它的镜子。因为凡是一有了选择,就失去了把控。这世上的镜子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些镜子可整肃全身衣冠,有些只能找找眉毛。更有些镜子,会把整个人都扭曲了,灭家祸国。下官回去,必定会苦读凤神律,找出自身的不足之处。九殿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了。”
曹山不看凤铉鸣苦笑的神情,振衣而起就要离席。瞻仙阁的争执,隐隐传到了外间红菱池的长廊上。苏剑背负着双手,迎风而立。他身前是前溏天律司理案辛玄,还有一名惜雀楼的管事。
辛玄在长廊中被苏剑截住,他等了好一会,摸摸怀内文书几次想强闯过去。可他不敢,苏剑的官职,虽是承运台北路承运使,五品官阶,比辛玄高不了多少,更何况天律台衙门见官大一级,本应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但是,苏剑身上还有着九璃神朝爵位的封号,并且是与国同休的封爵。苏家四爷出世那一天,就被赐下九璃安国候的爵位。
辛玄额头本已干掉的汗迹,重新冒了出来,化作豆大的汗珠。他朝身前的安国候苏剑,深深躬下身子。他心中的感激,一时间无法言喻,侯爷这是救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伯夷家大公子奈何不得曹大人,可捏死自己真的不要太轻松。
“随我来吧,辛大人。”苏剑转身展袖前行,辛玄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错开了两个身位。至于那位惜雀楼的管事,早已不见了踪迹。
嘭嘭嘭,一长两短敲门声过后,当先引路的是曹山的亲随衙役。